独孤独自伏低高处,警惕观察周围。
这位狼族混血,天生就有种超于常人的敏感。
沈渐去溪水下游简单清洗,然后来到他身边,递过去一些分配到的肉干、硬馍,“觉着刚刚那仗打得太轻松?有什么问题?”
独孤摇头,大口啃着硬馍,“符合蚺族基本战力,表面上看不出问题。”
沈渐一边吃着,一边躺了下来,道:“既然没问题,紧张个啥!难不成每次上战场,你都这样?”
独孤道:“感觉,总感觉不太对,又说不上哪儿不对。”
沈渐道:“出发前南线传来的军情通报不说了吗?蚺族派往南线支援的兵力已达到五万余,按照北大陆各族部兵力,基本上已经是蚺族全部力量,即使他们想耍花招,也得要兵力来耍不是。”
独孤目眺远方,皱眉不语。
御谢拓也清洗完凑过来,躺在地上啃着又干又韧的肉干。
补给队车马已经跟上,士兵们正按所需挑选所需补充。
有的士兵一头啃着硬馍,一头手脚并用更换调整弩弦;有的士兵则脱下符甲,修补着受损的铁甲鳞片……对于这些没有修行能力,但训练有素的青壮来说,符弩就是他们不输修行者远距杀人的锐利罡气;符甲则是他们护体真气,因此他们对这两样格外重视。
“用不用再往北大陆方向深入?”
这位初登真实战场的御守家大少爷,初尝战果,兴奋劲未消,每个毛孔都散着强烈的冲动。
独孤摇头。
这支军队名义上统领是御谢拓,实际指挥者则是独孤。
御谢拓不死心,说道:“如今蚺族主力身陷南线,部落正好空虚,我们这两千骑不正好善于长途奔袭,何不趁此机会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
独孤还是摇头。
他不解释,是因为他也无法确定。
御谢拓坐了起来,掏出一卷堪舆图册,铺展开来,这卷图也是仙家器,看上去不大,铺开来上下阔于丈许。
他手指圈点舆图上某个地方,图卷上立马现出一个蓝圈,然后指尖顺着图卷划出一条不太直的线条,再次圈点,说道:“你看看,从我们现在位置到蚺族部常年盘踞的部落巢穴所在,僅两百余里,我们一趟来回,加上损耗,加上战斗时间,最多一天之内,便能干净利落解决战斗。”
然后他又从终点圆圈画出另一条红线,说道:“即使有变,我们也可以向西,越过竖苍岭,沿北河南下,这样便能翻雁岭北麓进入河州。”
御谢拓从小学习兵法,舆图推演战术自然是熟稔至极,整个战术意图也说得头头是道,进退有据。
他想说服的人只有独孤。
沈渐反正不懂。
虽然这次在上阳台宫逗留期间,通过神道宗藏经库恶补过很多仙道院接触不到的知识,比如仙朝大陆以外真实记载,比如柳朝禁绝的天问楼,比如关于影阁……但兵家战略战术并非看过几本书就能融会贯通的学问,率兵征战属于他的能力范围之外。
不懂就闭上嘴听。
这方面沈渐相当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