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面两人就熊抱一起,差点拆散彼此骨头,太久没见,彼此间有很多话想说,彼此也有很多变化。
“你这小子!在外面混真那么快活?就不能稍微消停一点!不过见你活蹦乱跳的真好。”丁冲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后朗声笑道:“真是一点没变。”
沈渐却说不出这种话。
——丁冲变化很大,外表上几乎快认不出他,嘴唇上,下巴颏留起了胡须,身材比以前更结实,脸颊却越来越瘦,眼神变得深邃,眉宇间微微皱起,仿佛有操不完的心,想不完的心事。后背看上去也有些佝偻,让人感觉背上背负了什么重担。
曾几何时,那个神采昂扬,腰板永远挺得笔直的少年,似乎一夜之间变成了大人,不再纯朴,失去了爽朗。
青春一去,不再回头。
他现在背负了太多沉重的负担,有变化是正常的。
沈渐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
每个人都在变,不同在于变成别人眼中期望的样子,还是自己期望的样子。
很明显,他们都在变成自己期望的那个人。
丁冲一直有一颗掌握权力的心,这一点没人比沈渐更清楚,所以他对丁冲的所作所为,是有一定预期的。
“你这家伙怎么来了南淤?”
“你还真不担心陛下对你下发的缉拿令?”
他们都在问。
片刻怔凝之后,丁冲说道:“陪献哥儿来的,正好在东柳章案头看见千钟家拜帖,就找了过来。”他并未解释为什么陪王献前来,因为他知道沈渐很聪明,不需要说太详细,他自己能想明白其中原因。
沈渐道:“你背着那家伙自己跑过来?”
丁冲笑了笑:“他去内院看亲妹妹,我总不能陪着他去准新娘绣楼吧!反正闲着也就闲着,顺便过来看你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沈渐道:“我来只是想见公主和南梅一面,正愁着没法接近,你和献哥儿既然来了,就帮我把礼物带过去,免得给婚礼惹上什么麻烦。”
千钟晗没有在这里逗留,他向来很懂得把握分寸,知道两个好兄弟之间肯定有不少话要聊,而且有些话可能需要回避,所以他出去的时候,连院门都顺手关上,并吩咐底下谁也不要去打扰。
沈渐亲手煮水泡茶,最近他已经很少在应酬之外喝酒,身上准备了不少钟萧两家给他准备的茶叶。
丁冲现在也很少喝酒,尤其在大理寺当职坐班,几乎滴酒不沾。
“好像泡得还不错。”丁冲品尝着刚泡好的翠绿茶汤,笑眯眯地瞧着很多年没见的兄弟。
沈渐打趣道:“记得你成亲已经有四年了,嫂夫人哪儿有动静了吗?”
丁冲抿嘴笑道:“你想给大侄子送礼?”
“有了!”沈渐震惊,眼睛瞪得滚圆,“几时有的,怎么都不找人带个话。”
丁冲把食指竖在嘴唇上。
沈渐心念一起,便有阵纹顺着地板爬上四壁、门板、窗户、屋顶。
“你这家伙现在都能一念起天地了?”丁冲惊讶失声,痴痴望着阵纹若有所思。
沈渐笑道:“呵呵,这不重要,赶紧说说,几时有的大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