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自精神之海中鱼贯而出,随后尽数融入李铭指尖夹着的【克苏鲁的低语】之中。
尹鸩本还想阻止,却听见自己耳畔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声响,那声音仿佛出自于万丈深渊,缓慢而又低沉,空灵可憎地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荡。
低语之声越发激扬,他的身体像是被剥夺了控制权一样降在了原地,耳边响起的似是一阵永无尽头的漫漫长音,沉寂而又撕心裂肺。
周围位处黄沙中央的印斯茅斯小镇也在此刻开始了变化,一条勉强只能捕捉其透明身影的无形触手倏然冲破了正中央的钟塔,将尹鸩的凡躯连同他的那四只鱼怪一起卷了起来。
随后,低语的声音贯穿了足以刺破一切阻滞嗅觉与听觉的因素刺向了尹鸩的耳膜,接连不断的禁忌知识如洪水般疯狂涌入他脆弱的大脑,他的身体在庞大的信息量下如同一艘失去了舵手的船一般在汹涌的海浪中飘摇。
有那么短暂一瞬,他亲眼目睹了横跨数千年的人类历史在眼前疯狂浮现穿梭——在一片灰白色的空间中,千万张荧幕一闪而过,他目睹了一群褪毛的直立猿第一次拾起了树枝搭成了柴火,亲眼目睹了那群直立猿第一次建立起了文明。
庞大的信息量不断给尹鸩的大脑带来巨大的压力,他开始疯狂地抽搐、颤抖,泪水和口水从属于它们的位置涌向不属于它们的位置,呕泄物与猩红色的血液不断从他的毛孔与七窍中渗出。
他所做的一切,他所信仰的一切,在这低语的源头,那位伟大存在的眼中不过是一群断了线的中空木偶,而他窥得的也不过是其全貌的冰山一角。
在克苏鲁神话中,陷入疯狂的人并不一定真正“陷入了疯狂”,他们可能仅仅是陷入了“其他人眼中的疯狂”。
这些疯狂的人们窥见了宇宙的真理,并将之加以与自己的世界观相融,最终变成了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疯子。
当尹鸩从天上坠落时,他的身体几乎已经没了生命的气息,只剩下一具徒具形骸的空壳——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丝毫伤害,但里面的灵魂在这巨大的信息量之下荡然无存,像是已经被撕成几千万份碎片的脆弱纸张。
但他的脸庞溢现出了一抹狂热的微笑,似乎刚刚从一座名为“无知”的平静小岛窥见了岛外浩瀚无垠的幽暗海洋,似乎为了追寻这一刹那的真相生命与灵魂皆可不顾。
看着一脸狂热与惨相交错的尹鸩,李铭缓步走了过去。
“邪教长老的精神力果然不同凡响,亲自聆听了克总的教导居然还没死透。”
“不过也好……”
李铭嘴角咧起一个微笑,随后取出了祭刀,对准已经只剩下抽搐躯壳的尹鸩与那四只鱼怪,手起刀落。
三叉刀尖燃起了一阵象征生命的火花,随后贪婪地吸噬着它们已经近乎被撕碎的碎片,并将仅剩的残躯与灵魂视作薪柴,让其火焰燃烧得更旺。
舞动的烈焰点亮了周围,将空气炙烤得扭曲弥漫,释放出炽热而迷人的热量。
李铭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手中的祭刀,星级已经从原先的绿阶一星飞跃至了绿阶四星,其中可供储存的精神力更是提升了很大一截。
而且……
李铭紧握祭刀,向着前方用力一挥,祭刀之中存储的精神力被骤然抽调一截,化作一道高约四米的火墙朝着远方延伸而去。
变化如此明显,甚至让李铭都稍稍有些意外。
甚至还不只是祭刀。
周围的黄沙开始逐渐消散,印斯茅斯小镇传来了阵阵诡谲的气息,窃窃私语在每条房屋之间夹杂的小径角落中回荡。
聆听神谕的大衮脖颈周围长出了几条摇动的触手,浑身包裹着的恐怖气息也同样更盛了几分。
印斯茅斯与大衮,或许是因为聆听了【克苏鲁的低语】,等阶也各自提升了一星,而且大衮的位格似乎也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李铭眸光微动,受限于之前精神力与素材,卡牌信息上也仅仅将其标注为了“唯一存在”。
所谓的唯一存在,就是某一种族中的特殊个体,往往是这一种族受崇拜的对象或领导者。
它们有的也具有一定神格,甚至可以被誉为“旧日支配者”,但当时李铭的条件仅仅可以让他制作出【大衮】,还没办法给予它“旧日支配者”的位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