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除夕夜(1 / 1)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

温热的阳光渐渐稀薄,不知何时寒风中夹杂着小雪花簌簌落下。

瑞雪兆丰年。

夜幕降临,地面一片雪白。

稀稀疏疏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落下的红褐色纸屑是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李兰考虑到付婆子的经历,细心的给付婆子准备了素馅饺子。

“娘,我先去给付婆子送碗饺子。”

“下雪路滑,萍萍和非晚就不要去了。”

俞水山看着不见停如柳絮飞舞的飘雪,笑着道。

空气中鞭炮燃烧的味道,刺激着人的神经,让人忍不住心神欢喜。

老太太眉眼带笑一根根分着香“去吧,穿厚实点,带挂鞭,让付婆子的小院也热闹热闹。”

俞水山应下,拎着装的满满的保温饭盒就出门了。

俞萍拉着非晚的手站在窗前看着满院白雪,时不时响起的鞭炮声,炸响在天边的烟花,嘴角的弧度就没有落下过。

“过年真好。”

“是,真好。”俞非晚侧眸,目光眷恋又怀念。

年味总是越长大越淡。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过这么接地气热闹的除夕夜了。

家家户户都忙碌充实又开心又有仪式感和参与感的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不论大人还是小孩儿。

“非晚,我跟你说,几乎每年过年都会下雪。”

“我有时候都会在想,这是不是新年的礼物。”

“四舍五入,我们所有人,还有那些花花草草猫猫狗狗都收到了上天的礼物。”

“看,烟花,又有人家放烟花了。”

俞萍指着天边绚烂的烟花,开心的一蹦一跳。

俞非晚的眼睛里倒映着俞萍欢快的身影。

屋子里,火炉烧的正旺,铝制茶壶里的水咕噜咕噜叫着,仿佛是在欢喜的附和着大街小巷的鞭炮和烟花。

“萍萍,别看了,剥点儿蒜。”

“婶娘,我剥。”

林海宏放下手中的香,接过李兰手中的大蒜。

热气足,林海宏的小脸粉嫩嫩红扑扑的。

俞萍嘿嘿笑了笑“那我去分香。”

“走,非晚。”

俞萍和俞非晚在老太太身旁坐下,小心的将一把一把的香分成一根一根。

“非晚,你需要吗?”俞萍蓦地凑近俞非晚,低声耳语。

“啪。”

俞非晚手中的香断了“不需要。”

俞萍狐疑的眨眨眼睛,是真的不需要还是不好意思啊。

要不,要不,趁明天上午妈妈和奶奶去大大小小庙里烧香祈愿时,她也偷偷拜一拜非晚?

数量不够,诚心来凑。

俞萍的心事和想法几乎全写在脸上,一览无余。

俞非晚瞟一眼,就知道俞萍心中的弯弯绕绕。

最怕俞萍突然的体贴。

而这时,俞水山踩着雪,深一脚深一脚。

家家户户映出的光,让这个雪夜分外明亮。

不需要手电筒,就能看清楚前方的道路。

“付婶,付婶。”

俞水山哈着气,大声道。

付婆子的小屋子亮着昏黄的灯光,在这一片荒废的村北头,格外的温馨。

付婆子将俞水山迎了进去,用鸡毛掸子掸下俞水山身上的雪“下这么大的雪,就不用过来了。”

俞水山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付婶,李兰的做饺子的手艺,您可得好好尝尝。”

说话间,就将还冒着热气的饺子倒进了付婆子家的大碗里。

“付婶,您趁热吃。”

“我还带了一挂鞭,我去院子里放一下。”

“图个喜庆。”

俞水山搓了搓手,从棉袄的口袋里掏出鞭。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院里响起。

付婆子红了眼眶,快速擦干净后,催促着俞水山早些回家。

“付婶,那我就先回去了。”

俞水山的背影渐渐与漫天的雪融为一体。

付婆子站在篱笆院门外目送俞水山,看着绑在篱笆上的祈愿带,又看看院子里落下的鞭炮屑,好不容易强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

水山家老老小小,对

她有两次救命之恩。

俞水山并没有径直回家,而是在窑楼外驻足片刻。

窑楼并没有通电,借助在这里的人家,基本上都是靠蜡烛和煤油灯取暖。

所以,乍一看,光线分外昏暗。

俞水山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心情沉重。

娘心里应该不好受吧。

但愿大哥大嫂能好好想清楚,好好过日子。

寒风中弥漫着饭菜香,使得俞水山加快了步伐。

除夕夜,要有一个好心情。

大黄狗永远是最先知道家人归来的。

那明显温顺的叫声,摇的格外欢实的尾巴。

“妈,爸回来了。”

“可以下饺子了。”

俞萍很是眼尖。

俞萍的话音刚落下,大门口就出现了俞水山的身影。

“烧香。”

“放鞭。”

老太太手里拿着点燃冒着轻烟的香,轮流给家里的天地,门神,灶王夜,老祖宗烧香磕头。

一切完毕后,俞水山在院中点燃了鞭炮。

火星子四溅,声音响亮热烈。

俞鹏眼巴巴的望着鞭炮,恨不得亲自上手。

鞭炮燃尽,俞水山走进屋里,从口袋里掏出几个从鞭炮上拆下来的小炮放在俞鹏手心。

“先放盒子里,吃完饭,爸带你一起放。”

鞭炮对男孩子有天然的吸引力。

俞鹏喜滋滋的点头,珍而重之的放在纸盒子里。

“开饭啦!”

“该洗手的洗手,该拿碗筷的拿碗筷。”

一家人齐齐坐在饭桌前,品尝着准备了一下午的年夜饭。

鱼肉已经炖的又软又烂,鲜香无比。

“吃鱼的时候小心点儿,别被刺卡住。”

李兰不放心的嘱咐着。

俞萍眼睛看也不看炖鱼,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吃,我不吃。”

“我不喜欢吃鱼。”

俞非晚笑而不语,也不戳破,夹了一筷子鱼肉,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剔完刺,放在俞萍的碗里“现在可以喜欢吃了。”

她跟妈妈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朝夕相处,一日三餐相伴,怎么可能不了解妈妈的喜好。

妈妈并非不喜欢吃鱼,只是小时候被鱼刺卡过,还很惊险,留下了心理阴影。

所以,在她孜孜不倦的宣传鱼肉多鲜美后,妈妈才尝试着吃没有刺的鱼肉。

俞萍眼睛亮晶晶的“非晚,你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