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过第一天疼痛之后,单丛盼了几天,终于盼到经期结束。然而还没等他对韩御发出邀请,就接到了老家医院打来的电话。
他的养父住院了。
心肌梗塞,发病时要不是旁边有人及时将他送到医院,单丛大概法再见到自己的养父。
接到电话后,单丛立即跟领班请了假,都没去车站买票,直接就联络了一个跑长途黑车的老乡以高价让他把自己送回去。急匆匆跑到医院,缴费,听医生说诊断结果以及治疗方案,最后确定养父需要做搭桥手术。
但病人的年纪大,身体状况不好,县里的医疗条件有限,医生建议单丛带父亲去上级医院接受手术。
单丛对此一窍不通,捏着检查报告,茫然问道:“去哪个医院比较好?”
医生道:“一般是去市医院,但如果条件好的话,最好去A大医院,那里的医生技术好,你父亲的情况又比较危险,去那里动手术,成功率会高很多。”
单丛听进了心里,开始琢磨着自己的存款够不够,他筹算好了要去找谁借钱的事,然后立即就打了电话。他人缘还算不,老乡们也大多比较淳朴,这样救人的事情,即便有几个开始有些为难,但接着也把钱给他转了过来。凑好钱之后,单丛以为就能安心了,却没有想到真正困难的是法挂上A大医院的号。
一天时间下来他几乎是抱着手机不停的刷新,也尝试去找黄牛买票,但都未果。而医生又说他父亲的病情不能拖延,需要尽快动手术。焦头烂额之下,单丛只得先去了市医院,一通检查下来,却被告知最好是去A大医院进行手术。
看他这样为难,养父单仁当下就掀被下了床,哑着嗓子道:“我们回去,不治了。”他差点丢了性命,浑身虚弱,脸色浮肿,连走路都有些不太稳当。单丛皱起了眉头,握着他的手臂强制性地把他摁回床上,“你好好躺着,不该你操心的事什么都别想,我会想办法的。”
可他一个普通人哪有什么办法好想?家里没其他亲戚,老乡们也大多是三代务农,钱能借给他,这事上却没办法帮上忙。单丛愁得不行,蹲在楼梯间发闷气的时候,哪怕看到小男友的来电,心情也没有变得明朗,甚至还有点不耐烦。“我说了近期有事,你别烦我了行吗?”他知道自己的语气很过分很伤人,可他忍不住。
韩御没生气,语气很温和,“丛哥,你在哪里?”
单丛拧了拧鼻子,“医院,还能在哪里?”
“医院的哪里?”
单丛的动作骤然停顿,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四号楼的五楼楼梯间……”
韩御快速地道:“丛哥等我。”
电话被切断了,单丛还是怔怔的,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往窗户外面看,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在黑夜中奔跑的影子。熟悉的身影很快跑进楼道,脚步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靠近,最后喘息着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带着笑意,“丛哥。”
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瞬间,单丛动容了。
如果说之前的心动是明媚的爱恋,那这会的心动就含着一股酸涩甜蜜。他自己的事,他没想过要找谁一起分担,几天前回来的时候,他也只对韩御简单说了一句“我爸生病了”,对他来说,韩御年纪太轻,是没办法为他分忧的。
而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他其实并不需要韩御分担什么,在他最难受助的时候,这个人仅仅只是出现在他面前,就能给他带来安慰。
韩御看到了他浑身透出来的疲惫和力,笑容很快隐去了,变成了心疼,“丛哥,叔叔的病……是不是很严重啊?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单丛摇摇头,小声道:“抱抱我就好。”
韩御连忙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依靠在宽阔的怀抱里,浑身绷着的那口气才稍稍松懈了些,在这一刻,单丛理解了爱人存在的意义。他没钱可以找旁人借,有困难可以找老乡们帮忙,但这种心灵上的慰藉,能给到他的独有韩御。
韩御抱着他,吻了吻他的发顶,语气愈发温柔,“丛哥很累了是不是?没关系,我现在过来了,任何事我都可以帮你的。”他又道:“我还带了一笔钱来,丛哥,我全部给你。”他去扯背包,拉开拉链,果然从里面掏出厚厚的一叠钱。
单丛愣了一下,“你哪里来的钱?”
韩御本来不想撒谎的,他早就想坦白了,之前他跟裴问的赌局他赢了,可他并不觉得高兴,单丛越愿意为他花钱,他就越觉得愧疚。有好几次话都到了嘴边,可一想到后果可能是单丛再也不理他,他就不敢说出来。
单丛追问他:“你哪里来的钱?”
韩御只能道:“兼职赚了一些,还有……你之前给我买的东西我折价卖掉了。”他又在撒谎,单丛给他买的东西他怎么舍得卖掉?都好好藏在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