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惹上麻烦了。”
“哦,目前来看是这样,警察已经到现场了。”香取晴单手拿着手机,站在大厅视野最好的角落,看着那边的警察正在给宴会的客人们做笔录,逐一排查嫌疑人,马上就会排查到他这里。
手机里琴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是苏格兰提前动手了吗?”
组织一向低调行事,就算是想要杀掉伊藤人建也不会选在宴会上动手,而是在伊藤人建从宴会回家的路上,悄无声息地解决对方,再伪装成意外。
“不是。”香取晴声音戏谑:“伊藤人建得罪的仇家太多了,有人比我们下手更快。”
“伊藤人建确认死亡吗?”
香取晴愣了一下,琴酒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怀疑他说谎,或者说怀疑伊藤健人假死?那也就是在怀疑他们四个之中,有人想要救他。
“确认。”
琴酒的声音就算是隔着手机,也能听出掩盖不住的阴冷:“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做笔录的人离他越来越近,香取晴向更远的无人处走廊走去:“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最好不是。”琴酒说道:“你不要让我发现你和那只老鼠有勾结。”
原来是组织发现他们四个人中有叛徒了,就是不知道琴酒说的是绿川景还是诸星大。
从这个角度来说,琴酒抓老鼠的能力也相当厉害,他带进组织中的两个狙击手居然都是卧底。
香取晴忍不住想笑:“说真的,琴酒就没人怀疑过你是老鼠吗?”
“……”
琴酒显然被他恶心到了,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啊,你不会真的是吧?”
电话那头传来冷笑的声音:“你和苏格兰在一起呆久了,舌头倒是好用了,希望你能永远用得上这条舌头。”
“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说这个?”香取晴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如果不是你,苏格兰也不会跟在我这里,你如果同意,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我会让波本和黑麦去做,比起你,他们两个更可疑。”
香取晴指尖微颤,但声音依旧冷静,听起来还有丝笑意:“什么时候动手?”
“你也想参加?”
“当然。”香取晴看向另一边戴着兜帽的绿川景,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这种有趣的事情,我也很想凑凑热闹。”
“香取君的心真狠呐~”
稍稍沙哑的女声传来,带着调笑的味道,让人耳根发热。
“贝尔摩德。”香取晴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所以组织是在怀疑我?你们两个在判断我是否有叛逃的可能?”
“嗯哼~”贝尔摩德的声音轻柔:“毕竟香取君和苏格兰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门,真让人担心呐。”
“那如果我叛逃了,你们两个隔着手机又能做什……呵。”
香取晴话还没说完,高大的阴影从旁笼罩住了他,挡住了从走廊出口照来的光线,冰冷的硬物抵在他的腰间门。
冷厉的绿眸逆光看着他,像是盯着猎物的独狼。
“你原来还有这个用处。”香取晴看着手机屏幕,话却是对诸星大说的,语气讥讽:“一物多用?”
“是能者多劳,我们在外面赶不回去,只能辛苦黑麦啦。”贝尔摩德语气轻快,
“……”
“围猎马上就要开始,现在卧底的信息已经传到了每个代号成员手中,把你和苏格兰分开,对你也有好处。”贝尔摩德忍不住笑起来:“毕竟大家都知道你是琴酒的宝贝,如果被误伤,岂不是很可惜?”
香取晴感觉到诸星大推了推他的肩膀,把他向走廊的更深处的逃生通道推去。
“那波本呢?他要留下监视苏格兰吗?”
“当然不,现在对于我们来说,你们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他也早就被调走了。”
诸星大伸手越过他的肩膀,打开通道的铁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回荡在其后漆黑的走廊中。
香取晴却在门槛处停住脚步,微低着头,浅粉色发丝下的脖颈修长白皙,金属的光泽一闪而过。
就在诸星大想要确认是否是自己看错的时候,香取晴猛然发力,用肘部猛击对方的肋下,身后传来压抑的闷哼声,和木仓掉在地上的金属磕碰声。
诸星大扣住他的后颈,用膝盖抵住他的膝窝,另一只手压在他的后腰,锁住了他所有的动作。
手指下能感受到颈部皮肤下心脏的剧烈跳动,胸廓剧烈起伏,但青年柔韧的身躯很快卸力,诸星大并没有感觉到预料之中的反抗。
“我如果受伤了,贝尔摩德你会伤心吗?”
“嗯?哈哈哈哈哈……当然。”贝尔摩德没想到这个上次见面还沉默寡言的人,如今却变得伶牙俐齿。
“我永远为我们第一次见面而心动,所以不要做傻事啊,漂亮男孩。”
……
贝尔摩德虽
然好奇过香取晴的身份,但从来都不怀疑他的立场。
因为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一样从黑暗中爬出来的恶鬼。
那时候她出于报复琴酒的想法,想要把这个琴酒捡回来的工具撬走,所以特意去香取晴所在的安全屋照顾了对方几天。
青年穿着伏特加买来的、并不合身的宽大短袖,脚踝上是空荡沉重的镣铐,短袖下都是烧伤和撞伤,但他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
这立即就让贝尔摩德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她是千面魔女洞悉人心,更了解人性。
她见过许许多多在痛苦中挣扎的人,所有人刚出生的时候都是怕痛的,能做到无动于衷的那些人,并不是对疼痛的阈值更高,只是习惯了忍耐,在不为人知的过去,他们遭受过更大的苦难。
那他的苦难又是什么呢?
贝尔摩德照顾了他三天,心态已经炸了一半。
她虽然愿意去做些收益不高的闲事,但却不代表她愿意做毫无收益的蠢事。
三天,无论她和青年说什么,青年只是用那双银蓝色的眼睛看着她,像是个没有生气的玩偶,眼睛里是古井无波的天空,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她在那双眼睛里看不到对照顾者的感激、对异性的爱慕或者对信任者的依赖,甚至她有的时候感觉,她在青年的眼睛里她和他甚至不是同类。
在那双眼睛下面,她总有种被看穿的恐惧。
第三天晚上,青年终于出现了新的变化。
他不知道从房间门的哪个角落摸出副纸牌,他把五十四张纸牌倒扣在床上,指尖从牌面上快速掠过,毫无规律的一张张翻开。
三排第二、二排第九、五排第六……
他翻牌的手越来越快,贝尔摩德也饶有兴趣地站在他身后看着。
并非是没有顺序。
从草花A到红桃K的顺序,他在摆牌的时候就记住了纸牌的位置。
贝尔摩德惊讶的并不是他能记住五十四张牌的顺序,如果仅仅是记住纸牌的顺序,那么她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