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蕨菜、野茼蒿,是春天尝鲜不可错过的必吃野菜。
严小雯采了不少嫩芽,山野生长,没有打药,更不需要择菜,一大把放入石槽山泉,略微泡一泡,再用沥水篮一把捞起,简简单单,又得一餐。
她在院子里消失了2天多,走得急,事先没有留吃的,更没有交代土灶厨房该怎么生火,孟印真身体力行地告诉她,逼到绝境的人类会怎样改造环境变得适应自己生存。
他弄了一个煤气灶,放在石槽旁,煮泡面。
有一瞬间,严小雯以为自己在农家乐里干活,煮一锅168元的假柴火鸡。
海市男人全国闻名会煮菜,为什么他不会?
孟印真不会煮菜,但人挺勤快,帮着打下手,接水烧锅洗碗筷,一看就是医院里干了不少的活,磨炼出来的利落。
白烟冒出,江天榕掀开锅盖,里面的水咕咕沸腾,扯开嗓子喊,“雯姐,水开了。”
“来了。”严小雯抓抓菜,让水漏得更快。
严小雯将三种野菜分开焯水,第//一把先下香椿,大漏勺轻轻拨弄,略微过水便捞起。
孟印真给导师手//术做一助惯了,恰到好处地端起一个满水海碗,麻利递送,于是焯好水的鲜嫩香椿便散入海碗内,保证最鲜最嫩的那一口。
半边院门被拍开,仨人循声望去,一个仿佛地//狱里回来的男人扶墙歪进院子里。
程希面色惨白,怨念有如实质般凝固,“为什么不多建一个厕所?憋久了会拉肚子的知道不?这么大个家业,你缺这点吗?缺了跟我说,我帮你出……”
这话严小雯听着耳熟,某人似乎说过类似的抱怨,不禁望孟印真一眼,恰好他正看来,两人不由得张嘴无声笑。
孟印真用口型跟严小雯说:“我说什么来着,你厕所建少了。”
严小雯同样用口型回应他,“老吴用蹲位计算我会不会开店,招待多少客人,懒得跟他扯,所以才建一个。”
两人面前的江天榕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怎么做到用口型聊天的,他一句话都不看懂。
“抱歉,以后会有的。”严小雯半真半假地说道,至于抱歉有几分真心,只有她知道。
“干嘛说那句星爷的话,搞笑女没有前途!”
程希怨死了,明明是他先跑的,美//女蛇扯他衣领子不说,还用高跟鞋踹他腿肚子,就耽搁那么一下的功夫,被她抢到蹲位,他不得不战略转移。
整个人裂开,真的。
爷爷去世前,罹患阿尔兹海默症,时常回到过去深山收药材的岁月,说什么一定要带祖//传驱蚊药膏进山。
他当时经常不耐烦跑掉,现在好后悔。
爷爷,我对不起你,孙子给你丢脸了!
“哈哈,先休息一下,如果实在很急,可以用锄头。”直播几天,严小雯的鬼扯功力见涨,“咱们一会要吃饭了哈,不说这些啦。”
严小雯不分神,专注做眼前事,下第//二把野茼蒿。
“我叫程希,程度的程,希望的希,网名‘海王并非我本意’就是我。”
程希凑到炉边看她烫菜,原本宽敞的周边,硬是被三个大男人挤成一圈,他不觉瞟一眼自称管家的孟印真。既然网名海王开头,必然对自己外貌有信心,但是在孟印真面前,他不得不承认第//一次见到孟印真,忍不住找机会照了下镜子。
嗯,不丑,起码不失礼。
“小程总名字真好听呢,想必是高人帮忙算过的。”一个尬捧的清脆女声从背后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高跟鞋清脆的哒哒声,程希不用回头都知道是美//女蛇回来了。
程希转身,美//女蛇站到孟印真和严小雯两人中间的侧后方,他礼貌回敬:“谢谢,我爷爷取的。”
这时,严小雯下第三把蕨菜,也不盖锅盖,敞着口,等水烧开。蕨菜与前两菜不同,不能烫过了事,而要彻//底煮开。
严小雯回头望向美人时,孟印真便为她介绍,“这位是我们的自媒体客服乔思琪。”
“严总,您好,我是乔思琪,思想的思,琪琪的琪。”其余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严小雯在乔思琪脸上看见熟悉的职场微笑,淡漠疏离且有礼貌,并注意到她听见孟印真介绍“自媒体客服”时,表情差点裂开,多少有种发配边疆,建设祖国的苦大仇深。
严小雯没有看错,乔思琪正是集团部门宫斗失败,又办砸项目,被发配过来的,如果不是孟印真摇人,她就要支援非洲,或者卷铺盖走人。
与非洲相比,支援山区称得上是最//好选择,这年头形势比人强,工作难找,高薪难稳,都是泪,幸好没降薪,否则宁可走人,也不接受发配。
客服就客服吧,税后年薪30万+的客服哪//里//找?
早上带着一张价值千万的茶桌运到山里,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多亏药企二太子送上门让她压压惊,找回熟悉的工作节奏。
甄嬛反杀回宫,她乔嬛卧薪尝胆,必能重登大位。
乔思琪自矜,然而听到她介绍,孟印真当即一个眼神瞥过去,冷冷的、淡淡的、没有温度的眼神,让乔思琪一个激灵,立马摆正态度。
“严总,我喜欢称呼正式点,希望您不要介意,至于我的年纪,一会您可以看我身//份//证,我毕业于震旦经济系。”乔思琪挑拣一个最//低学历自报家门。
尽管这种场景报学校很幼稚,程希依然克制不住魔//鬼//诱//惑,就跟毕业多年以后,还要拿高//考成绩互拼一样,“我,25岁,毕业于斯坦福,生物硕士,长恒药业集团药//物基地管理部副部长,程董事长是我父亲。我目前负责高//效益中//药材的试验种植,推广大面积种植的可大宗交易的中//药,小富婆你叫我程希就行了。”
“叫我小雯就行,我们人少,简单办事。”严小雯一语双关,但也不多说,别人的职场习惯,她无权改变,只要别在她这玩花的就行。
“哪个文?蚊子的蚊吗?”程希追问。
“上雨下文的雯。”
乔思琪不把严小雯的话当回事,她皮笑肉不笑地恭维程希,“哦,失敬,程总真是年少有为。”
哦豁,3600的月薪何德何能找来俩宝贝啊……
严小雯权当乐子人,才不管他们斗嘴,她捞起煮好的蕨菜,放入第三个海碗,并且倒掉之前焯过菜的水,重新烧锅水。
“你们有什么忌口?”她问。
“正在吃减//脂餐,素食为主,不吃肉。谢谢严总关心。”乔思琪永远信奉女人不狠地位不稳,想要穿衣有型,又想大口吃肉,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尽管很瘦,她依然在控制体重。
“我也不吃肉。”姓乔的这女人是彻//底得罪他了,比狠,谁不会啊?程希冷笑,头抬高几公分,用优美的下颌线看她。
幼稚!
乔思琪在心里大骂,就这表现,真是一个弟弟,你爹傻了才会把钱给你,不行,我得诈一下他,很可能他空手套白狼,手里实际没钱,回头浪费姐的时间跟他磨蹭。
如此想着,眼中收了精光,乔思琪微微欠身,微笑以对。
“我健身,也要控制体重,水煮菜和鸡蛋就行。”江天榕弱弱地说,没办法,全场就他学历最//低,声音稍大都显得他脑干缺失似的。
孟印真拿出几根黄瓜和豆腐,黄瓜放在石槽清洗,笑说:“家里没肉,你们都别吵了,吃素的,尝尝我最拿手的拍黄瓜。”
“有肉呢,是你没看见。”严小雯越过他往屋檐下去,用晾衣杆取下建国高攀不起的腊肉,“你们不吃肉,我可是要吃的,体力消耗太大了。”
那边,无所事事的三人组,各自找个地方坐下,掏出手机打发无聊。
锅里的水正好开了,严小雯把腊肉放进去,然后在旁边切蕨菜,突然袭击孟印真,“实际工资多少?”
“小榕1万……”,孟印真话出口就知道错了,连忙住嘴。
严小雯手里提着菜刀,笑盈盈望着他。
昨天晚上发布招聘,今天人就到位了,还是帝//都体院毕业,她23岁的时候,可没有心思待在山里。遑论乔思琪,头发丝里都刻着“姐很贵”几个字。
菜刀威慑,孟印真索性实话实说,“小榕是我大哥的保镖,月薪1万5,大哥觉得他性子有点毛躁,让他到咱们这边试用1年;乔思琪是我二哥的下属,年薪32万,办砸了项目,如果你拒绝用她,那她要么辞职,要么去非洲开拓市场。不管是直播间的用户,还是销售灵芝,咱们需要专//业的商务人才,你跟我的专//业都搞不定海王,那小子贼精。下午你是没见他怎么说的,话里话外都是咱们没渠道,找不到灵芝的最//好去处,更可恶的是他想压价。你知道他报价多少吗?1500元1公斤,批//发价。灵芝按品种不同收购,普通白肉灵芝650元一斤,我们的白肉灵芝王看年份最起码野生百年以上,乔思琪跟他谈到2200元1公斤。”
孟印真固然可以通过家族轻而易举销售灵芝王,甚至他家就能收,但是,他知道,这不是严小雯想要的,他们俩做的事业会没有成就感。
征调人手则不同,能不能把人用好,是他们的能力问题。
严小雯瞪大了眼,“1500元1公斤?”
“你以为呢,你不是经常说隔行如隔山吗?”孟印真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果然完全不懂灵芝行情和市场,“只你想卖东西,就得有价//格,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世界上最//大的灵芝重440斤,当时给出的收购价//格也就656元一斤左右。440斤什么概念,知道吗?有1.7米高。”
孟印真往自己肩头比划了一下,“喏,比我矮。你采的灵芝王,我称了一下,被你掰断的那个重210斤,三个共重645.5斤,按2200元1公斤计算,咱们能得到7万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