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的惊变混乱极了,旅行者都难以理清微生是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注意力便又再一次放到突然疯狂朝他们进攻而来的千岩军英灵上。
夜鹰在漆黑的夜空中低低地哀鸣,清雅的白鹤啄食着含着晶莹泪水的清心,咽下绽放于高山险峻之处的孤傲之花的苦涩,无处归巢。
行走于夜间的旅人好似听见了悲戚的哭嚎,哆嗦着打了个冷颤,收集着木枝枯叶燃起篝火。他的背上沾满了霜露,已是不堪重负,才在那篝火旁汲取一时的温暖。
夜晚霜寒露重,寒凉入骨,却卷起狂风作为护佑的壁垒。
旅行者等人都躲在魈以仙力维持的风障之中,但他本就因为带其余人进来而损耗了不少的仙力,又需得小心谨慎避免直接将残留意识的千岩军英灵撕成碎片,实在是力有不逮。
“怎么办?!再不能阻止千岩军攻击我们的话......”派蒙语气焦急又犹豫,“微生,你有办法让他们停下来吗?”
微生并未立刻回应派蒙,他弯弓所化的长剑穿透了他自己的身躯,他也不是没有影响的,腹部传来如同穿心燎火一般的疼痛,他仿佛能实质察觉到自己的血液顺着剑身汩汩流下,连呼吸都伴随着抽搐的疼。
所以说,他厌恶疼痛!
他的面上越发失了表情,却没有片刻犹豫地将五指勾成爪状,没入了浮梁的胸膛之中。
或者说,那也是他自己的胸膛。
徒手掏心的动作血腥极了,正巧看见了这一幕的派蒙几乎是瞬间被旅行者捂住了眼睛,差点每惊声尖叫起来。
“真君!”
“微生!”
魈几乎都被震骇得卸了力,若非反应及时,阻挡千岩军英灵不死不休进攻的风障便要泄了破绽!
微生能够察觉到的痛苦,浮梁同样也能感受到,甚至更为强烈。
但他却仍旧是嘶哑地笑着,眉眼间都是飞扬的意味:“疼吗?”
“呵呵——”他攥紧了拳头,在胸膛处传来更为剧烈的疼痛时眉峰微蹙,却又很快被无形的手抚平,“看你这样子,我都想要哼上一首我家乡的小调了呢。”
他痴痴地笑着,眼中的光芒却在这一刻灼热极了,令人为之一颤。
微生捏住了他的灵魂,狠狠一拽:“滚出来!”
浮梁的灵魂被他揪了出来,但深渊无处不在的力量却几乎是瞬间将他虚幻的灵魂凝聚为显实的模样。
对方真实的样貌,却也与微生有五分相似,或许寄身的身躯比灵魂更为强盛的下场便是,灵魂会被身躯同化。
微生目光沉沉地看了自己还残留着深渊气息的身体一眼,却发现那上面已经没有了如荆棘一般刺眼又难看的纹路。
他没再关注被他刺了一剑又掏心的身体,也不可能不做出任何的处理便将神魂重归身体。
“完了,风障快坚持不住了!”派蒙惊声喊道,魈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却仍旧在不断加持着仙力。
浮舍也无法帮忙,若是他使用自己的仙力,暴烈的雷元素很容易就会将这些意识湮灭。
可若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幼弟耗尽仙力,那必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很对不起这些将士们,但却也无路可选了!
夜兰目光一沉,咬着牙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微生的指间捏出一枚煌煌显耀的龙鳞,将其掷入翻腾的浓雾中:“浮舍,力佑自身!”
厚重的岩元素如山峦一样倾轧而下,哭嚎尖鸣的红影在顷刻之间被岩力化为似虚似实的岩像。
“安静下来了。”夜兰松了口气。
作为红影的他们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可当他们化为重岩的雕像时,却能清楚地分辨出他们或是悲伤或是坚毅以及坦诚赴死的神情。
那便是他们面临死亡之时真实的写照。
“既然这些千岩军暂时没有办法攻击我们了,那我们就快去帮微生吧!”
“不必。”这一句是微生对派蒙说的。
他点漆的黑眸看向地上已经被催化着凝出实体的浮梁,面色平静:“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浮梁的眼前有些恍惚,他难以忍受地捂着自己的额头,待有所缓和之后畅快而笑:“我喜欢你这种没有任何怜悯的眼神!”
他的手中同样也凝出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长剑,气质突然平静了下来:“我哼不出家乡的小调,连自己是谁来自何方都忘了。”
他弯起唇:“这五百年便是我的一生,为了祭奠这五百年可笑的一声,不如做一个恶人。”
他从来没有什么以怨报德的美好品质,只有刻入骨髓的偏执。
他求死,却也拼尽全力的要活!
而只要他活着,他就会如他计划的那样,去毁灭!去杀光!直到他遇到灭顶的灾难,他才可能将怨恨止息!
兵戈相激的铮鸣刺破耳膜,震荡的剑气削铁如泥,掠过缥缈的人影。
少年仙人半撑在浮舍大哥的身上,眼睛微睁
,颇有些惊讶:“第一次见微生大人用剑。”
浮舍也有些意外:“真君一直都用的是弓辅以阵法符箓,我以前也从未见过他使剑,不过帝君什么武器都会使,或许是帝君教授的吧。”
派蒙却是抽了抽嘴角,叉着腰不可置信地指着使起剑来疾如电飘如影重如山的身影,震惊道:“你们仙人管这种武力程度叫做璃月知名手无缚鸡之力?那你们的鸡是有怪兽那么强吗?”
旅行者对派蒙的形容表示赞叹,她也觉得微生的战斗力怎么也算不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程度,怎么也远超绝大部分的神之眼拥有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