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赫乌莉亚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归离原之时,秉着她本性纯善的缘故,摩拉克斯与归终也曾提点过。
如今的世道皆为如此,胜者高举王座,败者长眠黄土,赫乌莉亚不可能在充满战乱的土地上寻到一个桃源,让她的子民得以安宁。
他们必须在魔神战争中决胜出一个胜者,逃避之人的退让并不能得到好的结局。
一步退,步步退,等到退无可退之时,便会带来毁灭的终眠。
可赫乌莉亚仍旧选择了逃避,她认为只要自己退让,战争就不会波及到她和她的子民。
她最终将自己的子民迁至地中之盐,龟缩于这一片小小的领土之中。
赫乌莉亚逃避的行径亦是得到了其他魔神不屑的嘲笑,他们讥讽她的弱小,也讥讽她的天真。面对如此弱小怯懦的魔神,他们不会将其看在眼里,却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与自己抢夺神位的敌人。
纵使赫乌莉亚并不妄想起身之一的神位,她也不可能逃脱。
最后,将解脱的刀剑刺入赫乌利亚的身体中的,是她的子民。从事实而言,这是一场背叛,但对于温柔但弱小的盐之魔神来说,这也是一场解脱。
当她逝去之时,因地中之盐与归离原相近而有所察觉的摩拉克斯与归终等人也赶了过去,远远看见地中之盐的那片寸尺之地被魔神逝去之时溢散的能量而化作洁白的盐晶,好似静谧的落雪。
落雪是静谧的,但此时的地中之盐却是响彻了赫乌利亚子民的哀嚎,距离她最近的凡人在顷刻之间凝化为盐晶的雕塑,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生前慌乱逃跑的狰狞而畏惧的面目,却永恒定格在了此处。
赫乌莉亚的魔神之躯也寸寸凝固为盐晶的人形,阳光下她的脸庞上含着晶莹的光芒,那或许是她的眼泪,也或许只是盐晶在阳光底下的折射而已。
只是温柔的魔神在临死之前也仍旧未曾埋怨过她的子民,她的唇角上含着苦涩却又温柔的微笑,即使发现她的子民将刀剑捅向她自己的那一刻,她也未曾有过反抗的举动。
她只是笑着,最后让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
当她的力量彻底溢散开来的时候,她的魔神之躯所化的盐像也在暖融的阳光中化为一滩水,最后消散于无形。
她的消失,寂寞无声,未曾在战乱中掀起半点水花。
即使有其他魔神偶然发现她已经死亡之后,也只是哼声表示自己的意料之中,温柔并不属于能存活下来并争夺胜利旗帜的魔神。
败者的残骸不能给他们带来分毫的影响,只会成为他们用来警醒的前车之鉴。
归终轻叹一声,向来活泼灵动的少女此时也不忍而慨叹地掀起尘土,将盐之魔神身死的陵墓封存与地底之下。
只是她也发觉在魔神逝去溢散的能量平息下来之后,有人又冒死回来,想着赫乌莉亚所行皆是为了她的子民,便并未将陵墓死死封存,使其未来或许还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她轻声道:“赫乌莉亚一死,这里不会也不会有人会回来在这里定居了。”
赫乌莉亚身死的地中之盐恐怕是会成为运气好逃出来的凡人的梦魇,终生存在于他们的恐怖之中。
“便将这里封存,也无需微生再担心魔神残渣影响到归离原而费力净化了。”
归终转眼去看微生,却发现他眉头紧锁,一只手捂着额侧,闭合的眼睑不安地颤抖着。
归终一愣,惊疑道:“这是怎么了?”
她下意识的去看摩拉克斯,对方应是最为了解微生情况的存在。
然而摩拉克斯也目色沉沉地看着微生,嘴角轻抿。
微生的脑子里充斥着“弱小为原罪”的念头,而此时的他却是弱小的。
若是落单遇见强大的敌人,他不堪一击!
无数烦杂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乱成一团,记忆中的存在像是他,却又不像是他。
他犹如一个旁观者,观看了他人的一生。或许曾经的魔神与现在的他终究是存在着一些共鸣,当他再睁眼之时,眼底金芒愈盛!
摩拉克斯眉头紧锁,出手协助他将那金芒压制下去,沉声道:“静心!”
等微生的眼睛恢复为墨色之时,他缓缓突出一口气,抬眸看向头顶的银杏叶。
“或许这便是弱者的下场吧。”他轻声道,眼中残留着些许寂寥。但记忆中并未残留他无法承受的毁灭与怨恨的情绪,因此他现在仍旧能平静以待。
“等回去之后,你还是再多教我一些防身的招式吧。”他现在觉得
以前被摩拉克斯压着学的那些可能也不太够。
不过他于武道之上的确并无太大的天分,总归是比不上摩拉克斯的天赋异禀,连归终也比不得。
他应该研究研究其他的方式。
归终惊疑不定地看着摩拉克斯点了点头:“既是你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