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点了点头,闭目道:
“其一,即使是归离集生活富足无忧的凡人们,也鲜少有这种说话方式的。他自言濯月泽资源贫瘠,一个生活勉强足以饱腹的地方,又怎么可能养的出来这种气度的人?”
“其二,他自称为濯月泽遗族祭司,却轻而易举便说出供奉的神明早已亡故且并无任何追怀恭敬之意。如今的遗族还在供奉神龛,又怎么会选择不敬先神的人为祭司?”
“其三,既然那怪物想要得到螺珠,又为何只在满月之时出没?且他对那螺珠的态度也并不完全是拯救族人性命安危的保护伞,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其四,既然我们都判断出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那朝熙所说遗族祭司救了因妖魔晦气而昏迷的轻策百姓,又是用的什么方式救的?他自己并无力量,有可能救人的螺珠却又被供奉在濯月泽的族内。”
“其五,陵游虽未有过多描述螺珠,听起来只是平铺直叙,重点只在于作乱的妖魔和请求我们除魔一事上,但他却是侧面彰显了螺珠的不凡之处,引起我们对螺珠的好奇心。若真是异宝,又怎么不可能引起觊觎之心。”
“......”
挨个儿指出陵游话中的疑点之后,微生仰了仰脑袋,得意地从桌下将一枚石珀样式的坠子取了出来,得意道:“我说的可有差错,岩君~”
千里之外的摩拉克斯轻轻一笑,声音温润:“并无错漏之处。”
若陀无语地抱着双臂,感情微生还带了个指点错误的老师。摩拉克斯,你那边难道就没有事干吗?他记得奥赛尔明明是不好对付的。
微生的唇边挂着笑,半截身子都趴在桌上,又眨了眨眼睛。
“你既已有所决断,那便小心一些行事。濯月泽的遗族既然决心在此时将他们的秘密暴露出来,那便不会轻易停止。无论是阴谋诡计、还是虔心求助,都交由你来决断。”摩拉克斯的声音中带着沉稳的信任。
若陀无言扶额:“摩拉克斯,你可也真是心大!我可是听说了你那边奥赛尔的行事与往常较之不同,颇为怪异,你当真不怕这是奥赛尔的阴谋,准备将微生抓回去剥皮抽筋了?你家眷属可是个实打实的脆皮。”
似鱼似蛇的怪物,又是突然出现,还有那被濯月泽的遗族从水底挖出来的螺珠,如此具有既视感的事物,同样也是令若陀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奥赛尔的阴谋。
远方的岩君似是无奈笑了一声:“这不是有你在?以你之力,大抵也只是有惊无险而已。”
他声音微沉一瞬:“至于奥赛尔,倒也无妨,他既有心将我拖在沿海,我便要将他永远镇入海底。”
若陀的心头微震,看来摩拉克斯这一次是决定要反过来抓住这个机会解决掉奥赛尔了。
也是,奥赛尔拖着摩拉克斯,又何尝不是摩拉克斯在拖着奥赛尔?只看最后的结果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胜了东风。
半点仙家形象也无的微生神色懒散地又眨了眨眼,捧场道:“祝君武运昌隆!”
摩拉克斯一时失笑:“你莫要胡闹太过便好。”
这一说起胡闹,若是摩拉克斯在现场的话,微生便要不服气地蹦起来说自己压根不会胡闹了。
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有胡闹,即便有,那也只是私底下的玩笑事。只是摩拉克斯已经这般嘱托习惯了,压根改不过来这个习惯。
但可惜摩拉克斯远在千里之外,如今的对话也不过是借用仙家法术的奥妙,因此,微生还是要摆一摆自己看起来非常靠谱稳重的风度的,他轻咳一声,端端正正地坐直了起来。
见状,若陀无语地扭过头,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他真是从来也看不懂。
但有关现在的情形中他自己所处的位置,若陀倒是有一个很好的对应,就是那归离集凡人的戏文中富家公子外出之时所带的保镖。
话说,先前归终让他跟着一起来之时,是不是也说了一句打手来着?
还好带了个小的能让这家伙收敛一点。
若陀龙王心中亦是失笑,非常满意当时的决定,神情“慈爱”地拍了拍少年仙人的肩膀,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少年仙人抬眼疑惑看他。
魈:“?”龙王大人这般动作,是有什么深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