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翻涌,腹部的血洞仍旧汩汩地流着鲜血,但跋掣以燃烧化身的生命力、甚至是燃烧一小部分灵魂为代价,不折不挠地用另一只手朝他发起了不死不休的攻击!
然而即使是付出高昂的代价,这具化身也无法再承担她任何更多的力量,只能单纯以肉身相搏!
同样在撕开空间裂缝的过程中耗费了绝大多数余力的微生也仅仅是以剑为抵抗的盾、伐掠的矛,数千年所练的剑招都在这一刻仿佛有了意义,剑气如虹,在空中掠过万尽空灭的铮鸣!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仙家的风度不再,高扬的傲骨尽失,高高在上又翻云覆海的魔神眷属如同付出一切的凡人,满身泥泞狼狈,却又为了各自的信念绽出无与伦比的光辉!
他们要对方死在这里!就算跋掣乃是化身在此,他也要让对方即便成功逃走,也只能重伤不愈,凄惶而死!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弥补错算的一切!
“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吗?!”兵刃相接,跋掣以伤换伤,让仙人又添一处新伤,“殊死之斗,你的底牌也不过如此!”
“呵,你还有底牌吗?!”
“出阵!”微生与跋掣的动作稍稍慢了一些时,才终于让旁观而无法插手地千岩军找到机会来协助这场特殊的战局。
被若陀临走一击而伤的愈重的克洛斯望着眼前分割阴阳的壁垒,却也无力再驱使自己的权能。他的神情无喜无悲,灰暗的目光投向遗族人群中始终安安静静侧目倾听的陵游。
他们既然已经暴露自身出手了,那必然要让归离原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低哑地呵声道:“大祭司,不是想让你的神明复活吗?这么好的机会,你舍得放过?”
“铮——”
刀剑激起沉闷的火花,将力量尽皆消耗的跋掣心神一震,仅剩的一只手腕卸去力道,被数支千岩枪所擒。
形势好似已经有了分晓,但被克洛斯呼喊一声的陵游却是轻声而笑:“非人的异种们,你们一直都是如此高高在上,将凡人看做你们手中微不足道的蝼蚁吗?”
他周身的同族惊异地看着他,竟是下意识退避三舍,将他的周身留出了一个真空地带。
族长还残留着些许理智,愕声道:“陵游,你在说些什么?!”
微生并未理会这等动静,他抬手要将长剑刺入跋掣的心核,要将她彻底击溃!
然而,濯月泽本就狼藉一片的村庄所依赖的土地在轰鸣的下沉,而陵游所处的位置却是升起了一个祭坛,将周边的遗族人全部震开!
微生的动作一顿,用剑撑住身体,感受着体内消逝得更快的力量,轻轻闭了闭眼,眉头紧皱。
“不行啊——”
“很浓重的血腥味,我已经压制不住它了,你们血肉中的生命之气,是它最好的补给。它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吞噬你们的生命之气来让它复活。”
陵游的指尖顺着颈侧划至眼尾,长了一些的指甲将眼前的白绫勾下,任其随着风飘落,而那白绫之下,却是一双空洞的眼眶。
“人为什么一定要依附于你们这些非人的异种呢?若是人能够凭着自己的力量成神,那么你们这些异种,也应该不复存在了吧?”
“归离原的仙人,我来完成你的心愿,将你最想要杀死的敌人吞噬。”
微生收回剑,倚靠在升起的祭坛的珊瑚上,轻声笑道:“这么说来我是最后一个?”
“这么说也没错。”
若他们目前仍旧是全盛的状态,陵游必然不可能出手,因为那只是死路一条,但如今跋掣、微生乃至克洛斯如今都是极其虚弱的状态,虚弱到无法抵挡他,那他们旺盛的生命力,自然也就成为了它最好的补药。
“好啊——”微生仰起头,眼帘微垂,看起来甚至有些慵懒,“你就先吞噬了他们吧。”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跋掣的脸色一变,祭坛中无形的力量在吞噬着她的一切!
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瞳孔骤缩,用最后的力气自绝,彻底抛弃这具即将被融为纯粹能量的化身。
然而她的灵魂也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除非有人以生命力来供给,她将会很快化为水底的泡沫!
但克洛斯却是没有那么幸运,阳镜的空间同时也困住了他自己,浑身的伤让他无力抵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成为不知名存在的祭品!
“陵——游——”他咬着牙,连魔神坚韧的身体也被咬出了不可磨灭的伤痕,“我诅咒你——”
他不可能败给一个人类!
他消失得无声无息,连魔神遗恨都不曾留下,被祭坛底部不知名的存在吞噬得干干净净。
这等骇人惊闻的一幕令微生也瞳孔微缩,血痕遍布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心核。
“你是陵游吗?”
“我是陵游。”他口上说着是,但却是摇了摇头,抬手从祭坛中心召出两枚泛着流光的珠子,动作随意地嵌入到自己的眼中,等他再睁眼之时,露出的便是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妖异靡丽。
“空间之主与漩涡的使者都曾在背地里威胁命令过我,唯唯诺诺的凡人就该有着怯懦的样子,乖顺地听从他们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