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妈妈在一旁摆新买来的鲜切花,柏夜息拿着透明花瓶在帮忙。
时清柠穿鞋下了床,刚想去看一眼。
就听见了一道能让人直接冒冷汗的声音。
“时清柠。”
时弈面无表情地喊他。
“过来称体重。”
时清柠动作一顿。
“哥。”
他应得还很乖,声音努力有底气。
“前两天我称过了”
时弈眼皮都懒得抬。
“过来。”
一旁时夫人插好花,也道。
“宝贝称一下吧,正好下午要出院,做个记录。”
时清柠反对不得,只好走了过去。
走到体重秤前,他还挣扎了一下。
“哥,你让一让,会挡到我看数字。”
这话苍白到时清柠自己都不信,但幸好时弈似乎懒得拆穿他,真的往后退了一步。
时清柠悄悄松了口气,抬腿站了上去
“八十七点六五斤”
一个清脆的电子音直接响亮地报出了数字。
时清柠:“”
时弈皱眉:“你怎么又轻了三斤”
时清柠刚做过手术,家里人猜到了他体重会掉。
但没想到他会一下子掉三斤。
出院后时家费尽心思都没能把人养胖一点,结果这一下,直接倒赔成了负数。
“我今天穿得少,才会有差别。”
时清柠分析得有理有据。
“上次是穿着厚外套称的。”
“这是智能秤。”
时弈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
“会自动减掉衣服的重量。”
现在的称都这么智能了吗
时清柠小声叹气。
“早知道就揣一块火腿了”
时弈:“你说什么”
时清柠立刻道:“我说我接下来多吃火腿,努力长肉。”
一旁的时妈妈失笑,她走过来,说。
“小柠从小就不愿意称体重,之前都不知道花了多少办法来哄你上秤。”
时清柠顿了顿。
他被这话勾起了一点回忆。
之前好像就有人,一直抱着他称体重。
再从两个人的总数里。
算出他的数字。
“有次你哥哄不住,就直接要抱着你称。”
时妈妈说。
“结果没控制好力度,把你的手臂弄伤了,你也不懂喊疼,就细声细气地哭,最后也没能称出来。后来我回来,才看到你的手臂都肿了。”
“那次以后,你就特别怕你哥。”
时夫人笑着摇摇头。
“其实你不知道,你哥也被吓得不敢碰你了。”
她看着眼前两个孩子,目光柔和下来。
幸好现在,不仅小儿子恢复了健康,两个儿子关系也明显缓和了许多。
时清柠听着,却是一怔。
不是大哥
那是谁抱着自己称过体重
他正想着,余光瞥见一个高瘦的身影,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薄荷”
时清柠朝人招招手。
“你也来称一下吧。”
时清柠早就看着人太瘦了,前些天知道了抽血的事,就越发心疼。
柏夜息的瘦削根本不是正常十六岁男生该有的体型。
薄荷也该好好养一养了。
柏夜息原本在几步外的距离看着人称重,似是没料到会被突然叫到,他动作明显一顿。
直到时夫人也开口:“小柏也来看看吧,你也挺瘦的。”
柏夜息这才走了过来。
他站上体重秤,同样被电子音报出了数字。
“九十点六八斤。”
“咦”
这个数字对几个人来说都格外熟悉。
时清柠探过头来看。
“这和我之前的体重一样哎。”
但柏夜息比他高,至少一米七五以上,这个体重,算起来其实比时清柠还要吓人。
“你真的太瘦了。”时清柠摇头,“和我一起吃火腿吧。”
时妈妈适时开口:“那就从今晚开始吧。”
“啊”
几人聊着,一旁的时弈却并未作声。
他的目光落在体重秤的显示屏,那个清晰的“9068”上。
这个数字,正是前些天时清柠一直顽固不肯涨,喂了多少加餐都没能添上一点的体重。
时弈暗自皱眉。
会有这么巧吗
时清柠当天就出了院。
因为住院过太多次,流程早就简化熟练,时清柠到家时才是下午。
时夫人和时弈都没有再去上班,只在线上处理了一些工作。
工作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忘记监督时清柠。
“这两天就不许看书了,好好休息。”
时妈妈说。
时清柠晕倒的事到底还是让时夫人心有余悸,她对小儿子的看护也严谨了许多。
家教和钢琴课暂时都停了,等休息好之后再继续。
如果不是时清柠坚持,时夫人其实还想把课停得更久一些。
她一点都不在乎小儿子开学后的成绩高低、钢琴能不能考级。
她只想看着人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有了这次耗费心力过甚的昏迷经历,时清柠也安稳了很多,一一把妈妈的话应了下来。
而更让时夫人有意外之喜的,还是柏夜息。
原本柏夜息只是来做时清柠的琴伴,因为钢琴课要停,时清柠还想过要怎么继续留人。
安家还没消息,柏夜息的手臂又伤成那个模样,时清柠怎么也不可能放人离开。
因此他就去找了妈妈,说想和朋友一起学习休息。
反正陪练琴也是陪,陪读也是陪。陪读的时间还能更长一些,时清柠有正常理由多给些钱。
就不用再让柏夜息去各处打工,再不小心受伤。
时妈妈当即就同意了。
两个小孩年龄相仿,学习进度也方便统一。加上这两天相处,时夫人清楚柏夜息的细心程度,还觉得是对方帮了自己大忙。
果然当天下午,时清柠就没有只待在书房里,他和柏夜息去湖边玩了大半个下午,晚饭后又跑去花房待了很久。
两个地方都有长椅,不用担心时清柠的体力。
直到夜色已深,他们才回到客厅。
这边末班车停得比较早,柏夜息收拾好东西准备走,时清柠在一旁看着他,忽然道。
“不然你就住下吧。”
“都这么晚了,明天还要过来。”
时清柠仰脸看着人。
这个角度,少年的眼睫更显卷长,他的眼角微微下垂,诚挚得有一点可怜。
他说:“我房间的床很大,肯定睡得下。”
柏夜息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神色。
半晌,柏夜息才轻轻抬手,将散落的头发拢到耳后,手背蹭过颈间的素链。
他轻声道:“不用了。”
不远处的时妈妈刚打包好给柏夜息的夜宵,闻声也道。
“住下也好,还省得来回跑。”
她笑着说。
“在医院这两天,有小柏在,小柠睡得都特别安稳”
“哐。”
门口传来一声冷冷的脆响。
时弈抱着手臂站在门边,钥匙磕在门框上,发出了那声轻响。
“我车就在院子里。”
时弈面无表情地看向柏夜息。
“收拾好了吗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