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们越说越离谱,孔阙暗自翻了个白眼,扬声对庞辉道。
“我说庞辉,你还愁舞伴你现在发条朋友圈说现任女友,就至少得有三个人出来认领吧。你几只手啊,还想邀舞伴”
人群中发出哄笑声。
庞辉没好气地说:”行,你就专门来拆台的是吧”
他转头对时清柠说:“二少 别听他胡扯啊。”
对这个比预想中更加漂亮更令人惊艳的男孩,庞辉下意识地便放缓了声音。
"我是真心想邀请你的,你考虑一下一”
他正真情剖白,却忽然被一个冷淡的声音横插了进来。
“小柠。”
众人回头,正对上那位出了名的冰山脸。
时大少。
时弈抬了抬下颌,一张俊脸冷厉无波。
“跟我过来一下。”
众人纷纷和时弈问好,就连被忽然打断的庞辉也没敢生出什么怨气。
在这位时大少面前,别说是随意谈笑,几人连说话的声音都下意识放低了,根本不敢冒犯。
虽然他们和时大少的年龄只差六七岁,但对这群还是学生的富代来说, 他们和真正掌权的继承人之间,无论是身份还是气势,都真真切切地存在着实际的差别。
因此在时弈面前,这群人格外老实。
时弈朝几人点了下头示意,随即带着时清柠去了大厅的另一侧。
时清柠跟在他身后,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朝柏夜息的方向望了过去。
“看什么呢”
时清柠抬头,就见时弈扫了柏夜息一眼凉凉道。
“他又不会丢。”
时清柠乖乖跟着人走了过去,心下却并不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有一种预感。
就好像薄真的会丢似的。
对安家的查探毫无进展让时清柠始终心有不安,他担心柏夜息也会样。
突然查无音信。
好在此时柏夜息已经进了大厅,似乎孔阙还上前去和他打了招呼。
时清柠又确认似的看了人一眼,才跟着大哥走开了。
这次聚会说是为了庆祝时家小少爷升学,其实基本把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来了。
时清柠早前梳理信息时,没少查过本地新闻,短短几步路的工夫,他就见到了不少曾经在新闻中
看到过的面孔。
不过时弈带着人路走过去,第一个领着时清柠去见的,却是一位头发花白、 戴着玳瑁眼镜的老
人
“潘老。
面对这位老人,时弈的语气相较刚才尊敬了许多。
"这是舍弟,时清柠。
老人笑吟吟道:“好, 你好。
时弈又对时清柠道:“这是潘量 ,潘老,燕大物理学院的前任院长,海大的终身名誉教授。
“潘院士”
时清柠惊讶,稍微对国内物理学有些了解的人都不会不知道潘量这个人。
谁能想到,这位名字总出现在教科书编者栏的老人居然会亲自来这里
“我,我刚读过您七年前主编的那一套相对论探讨系列丛书。 ”
时清柠说话都不由带了点磕绊。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您本
他明显有些紧张,倒是更多了些小孩子的生气,那种惊喜到无措的模样,让人看了忍不住跟着笑
起来。
潘老笑着说:“那套是针对大学生的辅助教材, 你这么早就读啦
“囫囵吞枣,”时清柠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就是看着有趣, 就拿来读了。
潘老大笑:“好啊, 物理本身就是门很有趣的学问嘛
时弈在一旁安静听着, 没有插话。
不过他清楚地看见刚到场的时小琳朝这边跑过来,似是很开心地想来和时清柠打招呼。
结果时小琳遥遥听见了这几句对话,就像是见了鬼一 样,惊愕地停住了脚步。
她静了两秒,然后掉头就跑了。
活像真的见了鬼。
这边两人相谈甚欢,格外投机,最后还是有其他人来找潘老,时清柠才依依不舍地和潘老告别,
跟着时弈去见了其他几位长辈。
这一聊起来时间就过得格外地快, 不知过了多久,时清柠听到了宴会厅主持台上传来的麦克风试
音声。
“喂,喂可以了,时阿姨,给。
时清柠循声望过去,却发现给话筒试音的并不是工作人员,而是他刚刚见过的那个高瘦男生。
庞辉。
他正帮时夫人整理领口别着的无线麦克风,动作温文有礼,看起来颇有教养。
时清柠对庞辉没有太多关注,他刚收回视线,却见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位高壮的中年男人。
“小辉啊,就是喜欢鼓捣这些电子类的小玩意。
中年人笑呵呵地说。
“今天场内这些电子设备,就是威科提供的这些,平时也都是他在管的。
是我们庞氏旗下的一个重头,不能由着小孩子乱来。
“我就不这么想,年轻人嘛,就要给他们空间来自由成长。
“我们这些做父母的, 可不能做老古董。
中年人意有所指,转头对时清柠道。
“时二少和我们小辉聊过了吗”
"庞先生。”
一旁的时弈淡淡开口。
“您找小柠有事
“没有没有,就是随口聊聊。
庞大龙一张国字脸上满是笑纹。
“真有事,也是要和大少聊嘛。
他抚了抚掌心,道
“你看这华北德科的股价呢,都已经快跌到最低了,我和大少提过的最佳时机也快到了,不知道大少对合作收购这件事,考虑得怎么样
他说的那个华北德科,时清柠也听说过。
那正是简任所在公司的名字。
时清柠平日习惯留意新闻,且在前些天时夫人打电话时,他也听到了只言片语。
简任彻底完了。
这次不是身体受伤,或者绯闻舆论之类的小打小闹。
而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的巨额负债。
简任成为德科集团在华北区的代理人之后,因为管理层变更,交接不娴熟,华北德科出现了资金
缺口。
新上任的简任本就对业务不熟练,能任职都是因为他那燕城简家人的身份。
为了维持新官上任的繁荣表象,简任选择了粉饰太平。
简任本就没什么真才实学,又根本毫无防备,直接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他反应过来时,事态
的发展已经根本无法挽回了。
华北德科原本是上市公司,股票公开发售。 但是那段时间,忽然有大量流动资金涌入了资金池,
华北德科管理层手中的股权被大量稀释。
对此,简任的第反应就是收购股票,增加股权比重, 以安抚管理层。
反正背后还有德科总部做倚仗。
不只是简任,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一波短期动荡,等总部介入后就可以稳定了。
结果,还没等到总部资金入场。
华北区的资金链就已经彻底断裂了。
华北德科的股价狂跌,泻千里,短短几日,就如同落日迟暮,到了濒临破产的地步。
他们刚从总部分离出来,独立上市,连个基本盘都还没打下来,就直接被整个掀翻了。
德科集团原本想救,结果发现扔进去的几百万连个响儿都听不见。随后德科集团就果断收手,抽
身离场了
华北德科成了被割席的弃子。
简任作为华北德科的行政权所有者和公司的法人代表,首当其冲遭了难。
原本他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得以上位,这 身份也让他在简家后辈的激烈竞争中崭露头角。
然而事情一出,简家老爷子比德科集团的眼光还要毒辣,早在简任刚收购股票做应对时,简家就
直接去把简任成年时分家自立门户的证明做了公证。
证明简任早就和简家毫无关系。
简任的债务也无法牵累简家。
简任求助无门,走投无路,只能拖着一双还没好利索的残腿, 匆匆跑路了。
见在,别说再来骚扰时家,简任已经彻底不敢公开露面。
巨额的债务让他只要被发现,就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海城整个金融圈都因此热闹了好一段时间。
而这整个过程明显发展得太快,从简任上任到公司濒临破产,总共才不到一周的时间。
摆明了是人为操纵的手笔
开始还有人猜是时家干的,毕竟以简任和时家的渊源,简任上位后,时家很可能会遭受打击,
但很快大家就发现了不对劲。
时家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时家是以医疗器械为主的实业起家,真要说金融相关,也就是从时弈接手公司业务后才涉及了一
部分
但时弈再怎么厉害,现在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投资新秀而已。
他和业内真正盘据多年的巨鳄根本无法相比。
华北德科这件事,一看就是大佬的手笔。
单是那笔巨额资金,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调动得了的。
业内的大佬人数也有限,数得上名号的人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因此就有人猜测,会不会是有海外资金的参与
不过国内的股市行情与海外的形势大有不同,能调得动这么多资金,又对国内股市这么熟悉
的
大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香江和澳岛上去。
说起来,这么大胆又迅疾狠辣的方法,倒是很像澳岛一位鬼才的手笔。
可是众人都想不明白。
无缘无故的,澳岛的大佬为什么要来针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简任
没必要啊。
大象会特意去踩死某只蚂蚁吗
难不成大佬是想从简任入手,准备搞个鲸吞简家或者德科集团的大动作
不过对海城众人来说,热闹归热闹,真正和他们利益相关的, 还是华北德科这块摆在面前的现成
的蛋糕。
庞大龙这次带着儿子来时小少爷的升学宴,主要目的正是和时家商榷共同收购华北德科的事宜。
时先生出差未归,时家现在基本是时大少做主,所以庞大龙当即就找了过来,摆出了格外主动的
“我们两家也算是老相识,强强联手,必定双赢啊。
比起庞大龙的热情,时弈的反应却显得有些冷淡。
他先拦住了时清柠。
“这儿没有你的事。”时弈冷冷道,“去旁边玩。
时清柠点点头,乖乖走开了。
走出两步,时清柠还听到旁边有人窃窃低语。
“时大少这是还防着二少啊
时清柠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