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凌晨,还下着雨,鸦透在家里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把破旧伞,撑着它从家里出来。
乡里都是土路,一遇到水,土路就会一踩一个坑,比如鸦透穿回来那双鞋现在就全是泥巴。
好在家里有那种长款胶鞋,虽然穿着有些不太舒服,但形势所逼,也没有其他办法。
鸦透最后看了一眼被他拿到正大厅遗像,然后锁上门撑着伞往殡仪馆方向走。
他怕黑,手上打着手电筒。
只不过手电筒很旧,灯光也时亮时暗,有时候在雷声轰鸣时还会闪烁,将少年吓得不轻。
他胆子不大,怕黑又怕鬼,小时候怕走夜路,晚上一个人出去玩回来时候都要在楼下喊哥哥下楼接他,结果这个副本不止要走夜路,目地还是殡仪馆这种地方。
原来看过鬼片还有一开始就被分尸曹然不断浮现在大脑里,让少年脸色惨白,幸好出来时候穿足了衣服,才没有感觉到刺骨寒。
001看出来宿主害怕,特地出声跟他聊天,还特地将直播间调大了一点放在鸦透侧面,试图让它滚动弹幕和盈盈光线消除宿主心里一些紧张。
鸦透眼泪汪汪,另一只空着手揉了揉自己鼻子,“001,你好好哦。”
听着像是在撒娇,001羞涩:【那是。】
狂风呼啸,配合着雨打在伞面上声音和周身过黑环境,鸦透紧紧攥着伞柄,白着脸闷头往前走,偶尔在需要调转方向时才会抬起头。
殡仪馆位置不好找,村里殡仪馆在西边边缘,从家里出发起码需要跨越半个村子距离。
只是……
太多弯了,鸦透自己都已经数不清转过了多少弯。
雨下得又大又密,鸦透停在原地,在看清楚身边情况时瞳孔微缩,手捏住伞柄,指尖都泛着白。
“001。”鸦透突然喊了他一声,浑身鸡皮疙瘩直往外冒,声音里是雨水都盖不住颤,“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
因为下雨,周围环境格外不好看清楚,留下一点痕迹都会被雨水彻底打散。
鸦透之前紧张,不敢观察周围,生怕从黑暗里看到一个对着他笑鬼脸。如果不是空出来只有一只手,他可能连两只耳朵都要捂住。
杜家村并不算大,他从家里出来少说走了半个小时,走速度很快,跨越半个村子绰绰有余。
那为什么……他还在这里?
突然认知到这个可怕事实,鸦透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头皮发麻,呼吸急促,开口时有些混乱,“鬼,鬼打墙,我遭遇,是吗?”
这种情况会是鬼打墙吗?
鸦透不敢确定,半个小时之内神经已经被拉成了一条紧绷直线,如果再继续拉下去,那就只有崩断结果。
【……不算。】001很人性化地皱起眉,看着自己查询到信息,【不是鬼打墙,而且殡仪馆定位就显示在周围,一直都没有变过。】
不是鬼打墙话,那是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想,就看到了一道光落在自己身上。
黑暗里落在自己身上光束,让他成为了黑夜里最为醒目目标。
身后人没有动,只是打着灯照在他身上,也没有说一句话。
冰冷从脚底直窜而上,鸦透感觉像灌了铅一样,连逃跑都做不到。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后边是那个杀人魔话,在察觉到自己有逃跑企图那瞬间,就会冲上来将自己杀死。
不,自己进来还没有暴露人设举动,他应该是安全才对。
可这又是存活型副本,十次副本开启连死亡条件都没有摸清楚,又怎么能确定他没有在其他地方触发死亡条件。
心脏跳很快,身体因为过于紧张颤抖了一下。
“鸦透。”
站在身后那人终于出声,声音掩盖在雨声下,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一个男人。
还是认识“鸦透”人。
鸦透听到了他问出来第二句话:
“你要去哪儿?”
……
身后是一个穿着黑色棉衣男人,手上除了手电筒什么都没有拿。
他慢慢地走过来,身上侵略性没有杜元修那么强,眉目俊朗,透着沉稳。
肩膀宽阔,握着手电筒手有些粗糙,大拇指上还包着创可贴。
可能是干农活时碰到了一些东西留下。
光看面相,是一个很朴实且硬朗人。
没有攻击性,但鸦透高悬起来心还是没有放下,呼吸急促地点开恋爱系统后台,看见上面清楚地写着:
【姓名:杜泊川】
【好感度:10】
有好感度,他是个人。
好感度10,这是一个最多认识知道对方名字好感度,一般是在同一个公司工作同事点头之交。
除了这点之外,鸦透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是他名字。
——这人是杜泊川,是躺在他“勾/引”名单上人。
不知道“那夜”到底指是什么,但为了保证自己安全,多选择几个人才是最好。
杜泊川打量着面前少年,走近之后重复了一遍,“去哪儿?”
鸦透睫毛微颤,小声道:“殡仪馆。”
他鞋上全是这一路沾上泥土,裤脚也被雨水打湿了,看着像是淋了雨名贵猫猫,眼一垂,仅仅是轻轻叫一声,就有无数人争先恐后地上前安慰他。
杜泊川移开视线,“跟我来。”
“哦。”鸦透应了一声,乖乖跟在他身后。
“低头,只用跟着我走。”杜泊川走在他前面,离得近了之后才发现他声音还挺好听,“过程中不要抬头。”
“好。”鸦透又应了一声,对周围环境怕得要命,怯生生地问他,“那我可以拉住你衣角吗?”
杜泊川停在原地,脸色有些怪异,显然想说鸦透现在这个寡夫身份做这种事于理不合。
“我伞不够大。”
牵着衣角,就要到一把伞下。
而实际上他拿过来伞很大,可以装下三个人。
杜泊川拒绝得生硬,对面前主动小寡夫有些无所适从。
他也意识到了,撇开脸低声道:“相吾才走了半年不到……”
鸦透往前凑了一步,“可是我只是想抓住你衣服。”
“低着头看不见路,我怕摔倒。”
“我又不干其他事。”
声音软绵绵,在雨夜下听不太清,但偶尔听清音节听着黏黏糊糊,委屈话听着也像是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