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尊者都有些迷惑了,这两人一个衣袖底下皮肤冻青了却面不改色,另一个头上顶着追了两天的雷劫毫不上心,比起刚刚寂止和星夜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浮屠尊者在忙着替这两人提心吊胆,甚至都没听出他们话里的意思来。
“你还不走吗?再待下去,你一个阵修也扛不住吧?”星夜临走前,没忘记把浮屠尊者支走。
浮屠尊者自诩为长辈,平时在摘星阁也没有年纪比他更大的了,摘星阁的弟子对他向来语气尊敬,星夜看着就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对他说话倒是毫不客气。
不过浮屠尊者转念一想,对方上万年的年纪,其实能算是他的长辈……
距离极西之地千里之外的紫霄宗太初峰上,隐月真人正面临着大难题。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凌烟峰和素问峰的峰主和弟子们早就把他杀了几十次了。
隐月当上妙音峰峰主几百年,还是头一次看到凌烟峰和素问峰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一年不长,你们要相信茯苓,她会没事的。”隐月真人这样向玄微婵月他们解释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挺苍白的。
毕竟被封印在那种地方,不是靠意志扛能解决问题的事,为了确保涅槃完全不受宿主情绪影响,茯苓的封印必然是让她陷入完全的沉睡,没有半分自我意识的。
能不能活到一年后,就只能看茯苓自身的身体素质了。
“茯苓的剑,原本托付给我,让我带给她大师兄,可惜那把剑逃走了。”隐月想起这件事就更头疼了。
“妖剑星夜?那把剑虽然足够强大,但是有茯苓这个宿主的修为限制着,你还能拦不住?”玄微一脸不信之色,星夜还是经他手恢复的,他很了解。
“不是……”隐月无奈地道:“它化形了。”
隐月的话才刚说完,紫霄宗的西方天空之上就闪过一道紫光,白日惊雷。
“那该不会是摘星阁那里,妖剑星夜在渡雷劫吧……”元倧难以置信地问。
从摘星阁到紫霄宗是何等遥远的距离,以飞舟的速度要飞十日之久,那雷劫大到能让身在紫霄宗的他们都看见的话,威力该是如何的恐怖。
“不,它现在应该到极西之地了。也不知浮屠尊者布下的阵法可靠不可靠……”隐月的心情有点矛盾,既担心阵法被星夜引来的雷劫破坏,他和浮屠尊者的布置功亏一篑,又觉得茯苓要是就此出来也挺好,至少凌烟峰和素问峰的几位就不会找他的麻烦了。
“极西之地?那距离我们紫霄宗,岂不是横跨了近乎半个大陆?妖剑星夜,不愧是妖剑,草木虽然能修成精怪,可剑化人形本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还真的出现了。”在一旁吃瓜当透明人的造物峰峰主难得开口插嘴了一句。
“你们几个,能不能想点靠谱的,那么浩大的雷劫,不应该担心一下被波及到的地方会怎么样吗?”元倧瞪了造物峰峰主一样,这么大的事,这一个个的没一个担心一下天下众生的。
再怎么说,他们紫霄宗都是修真界的四大宗门之首,正道的魁首也立在了这里,可惜这一屋子的化神期大能远没有门派外那些小修士想象的心怀天下,将天下安危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天雷从来不劈凡人,至于修士,雷都在天上聚了两天了,该往哪儿躲自己也该看着办了。”玄微完全不将元倧的话放在心上。
婵月真人也颇为不屑地道:“掌门要是这么担忧,怎么不亲自去看看?”
平时会帮着和稀泥的隐月真人这会儿因为茯苓的事在玄微和婵月这里抬不起头,这会儿也不敢说话。
元倧哪敢说话,玄微是武力值爆表的刺头,婵月是医修爹爹,隐月对上这两位都低头认错,他这个背锅侠掌门可不敢正面对上。
“师父,小师妹也在极西之地,可能会被波及到。”林清越低声提醒玄微。
林止行也在场,他听到林清越对玄微说的话,当即就凑过来道:“那可不行,我得赶紧去极西之地看看!”
“你去不行,你现在不过才元婴,去了给茯苓拖后腿吗?”玄微嫌弃道。
“我哥不也是元婴,他离出窍还远着呢,你两个徒弟都在这儿了,你自己又不能去,还能让谁去?”林止行反驳。
元倧和隐月默默没说话,什么时候元婴还成大白菜了吗,他们两个峰的大弟子都还在金丹徘徊呢。
“清越去总归比你去稳妥。”玄微倒也不是纯粹看不起林止行的修为,自己三徒弟有多不靠谱他也都看在眼里,让林止行去坑茯苓还差不多,指望他保护茯苓还是算了。
“要去也是我去,是我允许了她前往极西之地的行为,此事我会为她负责到底。”隐月眼见着凌烟峰的几人商议着真打算前去,开口阻拦道。
他心下对天雷殃及茯苓这件事倒是不太担心,那把剑虽然凶名极盛,但就他与那把剑的交锋来看,剑灵性情沉稳,又一心护主。
星夜的剑灵是不会让茯苓被天雷伤着的,何况极西之地还有浮屠尊者在,断不会让茯苓为天雷所伤。
“隐月你负什么责?你是徒弟太多了记不清都有谁了吗,茯苓是我的弟子又不是你的,你不要搞错了。”玄微不满隐月插嘴。
隐月心下想,明明是玄微在出发前要他代为照顾茯苓,他倒是翻脸不认人有够快的。
一只纸鹤此时从紫霄宗的西边飞来,飞入了太初峰的议事殿中,在玄微的周围徘徊。
玄微接住纸鹤,一道温和的男声从中传出,“茯苓无恙,凌烟峰诸位不必担心,寂止留。”
“三清寺的佛子小子,他怎么跑得比你们凌烟峰的还快?从三清寺到极西之地比我们紫霄宗还远吧?”造物峰峰主啧啧称奇。
“岂止是远,那得比茯苓都早得多出发,这会儿才能到的了极西之地。何况佛子背着十年劫难,被三清寺的一群老和尚关在寺里不让出来,现在还能到,他就为了茯苓出来,可谓是情深义重。”元倧作为一派之首,紫霄宗的交际花,修真界的大事小事都了然于心,知道得比其他几人多得多。
“三清寺的佛子历来都是高高端着,恨不得活成佛祖,能有什么情深义重的,只是凑巧了吧。”婵月开口道。
不是婵月看不起佛修,本来佛子个个都是圣人,脑子里想的就不是人类想的东西。
“照你这么说,佛子说不定是去找涅槃的,为了天下苍生,不管十年劫难加诸于己身,也非要走这一趟,了不起!不愧是三清寺的招牌!”造物峰峰主听了婵月的话,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个榆木脑袋,竟然还能有想明白的时候,也了不起。”婵月和造物峰峰主在想法上达成了一致。
元倧左看看玄微和隐月两个对峙的,右看看婵月和造物峰峰主两个自以为是的,感觉自己的发量又少了点,这一届领导班子真难带啊。
……
从秋风凉爽到冬雪飘飘,随后春风吹开了冰封的大地,夏日炎炎鸣蝉声声,到夏日的热气逐渐消散,又一个秋季要到来了。
“主持!大事不好了!”
“佛子吐血昏倒了!”
三清寺的小和尚跌跌撞撞地跑向方丈院,他人未至,住持早已听到他的声音,与他擦肩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