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振当然不能说杨杞德糊涂,他一愣神,稍后马上回答道:“是的。我是随父姓的,不是随母姓的。”
他这话妙语解颐,圆了杨杞德的话的破绽,相当于巧妙给杨杞德解围下台阶,回答得合情合理,懈可击,否则杨杞德的话贻笑大方。
“那你父亲现在身体还好吧?”
“还好啊,很健康的。”
“他现在还有打猎的习惯吗?我说的是偶尔出去打猎,比如扛新式膛线猎枪去山里转转?”
“杨老”周云振说道,“我听你的话有些云里雾里,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
“为什么啊?我的话隐晦难懂吗?”
“不是难懂,是因为与我父亲的情况八竿子打不着啊。杨老可能是张冠李戴,将别人的情况与我父亲的情况混淆了呢。”
“为什么这样说?”
周云振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因为我的父亲从来不打猎,更没有所谓的新式膛线猎枪啊。他也从没有与我说过他喜欢狩猎。”
“在我小时候,我记得有一次他看见有人卖野猪肉,他看我馋涎欲滴,硬是狠心从干瘪的钱包里,掏出钱给我买了五六两解馋。”
“如果我的父亲喜欢打猎的话,他怎么宁肯掏钱买野猪肉,也不去打一只野猪来改善生活?”
杨杞德怅然若失。
这么说,这个小周与三十年前的小周两者之间毫瓜葛?
不死心的杨杞德又将目光转向身边的罗小山,他含糊其辞道:“三十年前的一个夜晚。”
“三十年前的一个夜晚?”罗小山不明所以,三十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一年三百六十五个夜晚,他哪能记住每一个夜晚?
更何况还是三十年前的一个夜晚,哪能一瞬间回忆起啊?
可是杨杞德打的是哑谜,可能是因为有这个年轻人在场,老领导不方便直说,自己只能猜测,可是又猜测不出。
罗小山头上冒出虚汗。
“那是一个不眠之夜晚。”杨杞德闪烁其词提示道。
“不眠之夜晚?我是做警卫工作的,每天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什么时候安眠过?”罗小山心里嘀咕道。“这话也太笼统了。”
杨杞德看到罗小山还是一脸懵懂,只得继续提醒道,“那是一个森林之夜晚,惊心动魄。”
这一下,罗小山总算听明白了,老领导说的是那场惨烈的人狼之战啊?
那是镌刻在记忆深处的烙印啊。
终生难忘,法磨灭。
可是听到这里,罗小山又茫茫然了,不知道老领导杨杞德何意?
看到罗小山这样子,杨杞德心里笑骂道,一根筋啊,一根筋。当了这么多年警卫干部,却不知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察言观色,几十年来做的警卫工作懈可击,一责任事故,那真是天幸。
除了忠心他还真没有别的本事,而且有时让你气得七窍生烟,又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