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说话的人正是王大强。王大强把三轮农用车靠上来停下，王二楞跟着从车上跳了下来。

林辰热情地打着招呼：“大强叔！你们来啦！”

王大强说：“我看着像你的车，林主任，徐镇长不是让我们在家等电话么？今天都是第三天了，电话连个屁也没放。”

林辰想起栾炳亮那直直瞪着的牛眼，决定把这股水引到他那里去。林辰笑着说：“谁家电话会放屁。这事徐镇长安排给了财政所栾所长，我带你们去财政所。”

财政所、经济办在单位一个独立小院里，林辰带着王大强和王二楞进了小院，指了指财政所的门，道：“大强叔，你们也认识栾所长，直接找他去要就成，我先去个厕所。”

林辰在厕所里磨蹭了一会儿，这才进了财政所。此时，财政所里已经两军对峙水火不容。

王大强正在指着栾炳亮的鼻子骂：“姓栾的，三天前，徐镇长可是当着面说，让你给我打电话，三天之内肯定给我们发工资。今天是第三天，你没打电话，我认了，我亲自来问，行不行？你朝谁甩鼻子蹬脸？”

栾炳亮一拍桌子：“王大强，徐镇长让你等电话，你在家等着就是，你跑来逼我做什么？镇政府没有钱，你逼我，我就给你变出来吗？”

王大强冷笑道：“栾炳亮，老戏里说，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徐镇长既然安排了，你要是能发，你就早早给我们把钱发了；你要是不能发，你也痛痛快快告诉我们，我们自然会去找说了算的人！你这样不清不楚不阴不阳的，真不如红薯蛋子讨人喜欢！”

栾炳亮被王大强怼得无话可说，只好提高了嗓门道：“王大强！我告诉你！这里是通海县大山镇财政所！这是财税重地！你在这里闹事，要想想后果！”

“后果？”王大强哼了一声，“我只知道徐镇长许诺，今天要给我们付工资，你不给我们发工资，你想过后果没有！”

栾炳亮双手一摊：“那天徐镇长开会定的是，县里把给我们发工资的钱拨下来以后，就挪给你们。县里的钱没发下来，你让我怎么发？有本事你去县财政局要去！”

一句话把王大强塞得哑口无言。恰在此时，桌上电话响了，栾炳亮气呼呼按下免提键，电话里传来钱万胜的声音：“老栾！听说县上那笔钱已经到了？到了就抓紧给大家把工资发下去，别磨磨蹭蹭的！”

栾炳亮的谎话无意被揭穿，他的脸由红转白，还没来得及解释，王大强已经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姓栾的，我以为你是属泥鳅的，滑不溜秋，没想到你是属黄濑子（黄鼠狼）的，说话就是放屁。”

王二楞也嚷嚷道：“徐镇长说了给我们发钱，你现在有钱不给发，你真不是个玩意儿。”

栾炳亮也不和他们啰嗦，不耐烦地道：“我上面有领导，我说了也不算，你们爱找谁就找谁去。”

王大强气得扯下电话线，抓起电话机狠狠摔在地上，又指了指栾炳亮，带着王二楞转身出了门。

林辰赶快追了出去，叫着王大强的名字，王大强转头问：“什么事？”

林辰说：“大强叔，你们别急，徐镇长去县城了，这事他一定会解决的。”

“解决？”王大强笑了，“我看是缓兵之计吧！钱万胜都那样说了，徐胜涛再说话能顶屁用？”说完就上了三轮车。

“走！回家！”王二楞发动起车，载着王大强“突突突”地去了。

林辰郁郁地站了一会儿。这时身边驶过一辆车，车窗大开，后排坐的正是钱万胜。钱万胜看了林辰一眼，恍若无视；而林辰惊讶地发现，钱万胜的官运中间完全空了，只剩下官运边缘有薄薄的一圈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