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陈年往事?那不是陈年往事,那是我的母亲!那是我的少年和青春!都毁了......”
“老洪,人还得向前看,再说,当年的事,也是一场意外......”
“那不是意外,如果他们不再把我母亲叫回来,我的母亲肯定和你的母亲一样,现在在悠闲地安度晚年!我宁可把园区黄了,也不会放在通海!”
“园区项目不是你的,是我们团队辛辛苦苦争取来的!你凭什么说黄就黄!”
叶锋气冲冲地从洪智慧办公室出来。洪智慧瞅了他一眼,在房间里又踱了几步,然后站在墙壁前,看着墙上的北海省地图发呆。
洪智慧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他想,在即将到来比赛中,如果再达不成一致,就撇开叶锋,做其他五位评委的工作。虽然叶锋是核心评委,可他也只有一票。其他五位评委,只要再有三位和他结成统一战线,就没问题了。
“通海县--”他的目光如钉子一样钉在墙上,看着北海省北部那个位置。
这么多年来,他再未踏上过通海县这片土地,甚至连通海县的领导来了,他都不见。
农科院的项目,他也尽量不与通海县发生交集。
至于循环经济园区落户地址,通海那是做梦也不要想。
洪智慧又想起四十年前,那个大雪飘飘的除夕。
那年洪智慧刚刚十岁,他跟随母亲到通海县大山乡卫生院支援。
当时前去支援基层医院的,省城医生一共三人,分别是高建平的父亲、叶锋的母亲,和洪智慧的母亲。
不知什么原因,作为年龄最大的高建平的父亲,没有担任医疗组组长,而是由最年轻的弱不禁风的母亲担任了组长。
高建平、叶锋和洪智慧,在大山乡度过了一年时光。
一年后,高建平全家先回到省城;又过了两个月,叶锋一家也回到了省城。只有母亲带着自己,在那里又坚持了半年。
母亲的援医工作直到腊月二十才结束,但大山乡太缺少好医生了,她又一直工作到大年三十。
那天早上,母亲把所有行李打好包,放到卫生院借来的一辆拖拉机上,两人坐在拖拉机上,告别了卫生院的医生们,冒着大雪,向清河火车站而去。
拖拉机过了王家村,驶入十八拐,由于雪太大,坡陡路滑,驾驶员不得不中途下来,铲了几锨沙子洒在路上,拖拉机才歪歪扭扭爬上坡去。
下了坡,又过了半个小时,前面马上就要进入清河县了。再开上半个从小时,就可以进入清河火车站,他们将坐着中午那一班火车,在傍晚到达省城,回到自己的家。
就在这时,一辆拖拉机从后面追上来,一个青年人恳求母亲,说自己的妻子正在大山乡卫生院难产,求母亲回去救她一命。
母亲二话没说,带着他上了这个青年人的拖拉机,又回到了大山乡卫生院。
母亲给这个青年人的妻子接了生,然后换下手术服,又坐着拖拉机赶去清河火车站。
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应该赶上晚上最后那一班火车。
雪越来越大,天色变得阴暗,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很多地方的路都辨别不清了。结果,拖拉机在爬上十八拐那个最陡峭的山坡时,突然滑下山崖,他和母亲都被甩了出去。拖拉机驾驶员一把抓住了他,而母亲,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从此,洪智慧成了没有妈的孩子,最终去了北京姑妈家生活。
“通海县,大山乡......”洪智慧在嘴里嘟念着。这个地方,我永远不要听到,也不会再回去!
我恨这个地方!它让我失去了最亲爱的母亲!
从这个地方开始,命运的齿轮发生了偏移,也改变了我一生的轨迹!
通海县,大山乡,还想争取园区项目,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