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会变大。”
“要不然早点打出去吧。”
“……土改得做完,人手得调教,军队还得扩啊,且得一两年呢。外头那么大地方,送给你,怎么治,就算加上陈凡、祝彪、刘承宗,咱们也只是刚刚喘了口气,占了地方都是事。你看看一个土改,能用的人,捉襟见肘,他们得能孵出蛋来才行……”
“行了,我也知道。军队这里我继续维持吧……”
“加强纪律,我再想办法,给你们加点伙食,再多凑几个文工团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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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长得漂亮,一帮牲口又每天打架,一堆花边事……”
“追求爱情,比拿了钱出去玩好啊,结婚了收心,而且,打架了,你还能找由头处分他们,跑跑越野搞搞拉练,挺好,行了,加点人吧……”
“扩充点文工团的权力我还是有的,这事情你操什么心……”
“小的这不是给您出谋划策嘛,老何。”
絮絮叨叨琐琐碎碎,一直聊到天色渐暗,宁毅方才从何志成的鱼篓里分了几条大鱼,提了一起往回走。回到居住的营房后,他在晚饭前的时间里,打开成都传来的各种情报和请示,做出批复。随这些东西送来的,还有两封相对重要的信,他先打开了师师的那封。
这封信上的信息相对柔和,除了开篇一封含蓄的情诗说想他了,中间大致交代了成都城内舆论对抗的新阶段变化,以及她出于私心,对于和中的一些处理,信的后半,对于和中交代的关于李如来的问题,做出了转述。
由于并不清楚宁毅是否知道内情,师师在斟酌之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的调查交给宁毅进行,因为如果宁毅知情,这件事不必多提,如果他不知情,这件事的影响,就会非常大。
她最后还提到了华夏军的情报系统是否该在成都、梓州等人经营几座青楼的想法。
看完李如来事情的细节,宁毅坐在那儿,沉默了许久,待看到青楼的建议,才忍不住笑了笑,但脸上依旧冰冷。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打,房间里安静得像冰,如此持续了好一阵,宁毅才将这封信收起来,打开了另一封信。
这是从晋地过来的,楼舒婉的传书。
这情绪暴躁的女人没什么好话,但谈的大都是正事,宁毅拆开信,只见对方单刀直入,开始谈论西北的问题。
自女真南下以来,整个中原大地一片混乱,到金人第四度收兵,许多地方已经被打得破破烂烂,收不起来。
西北自经历小沧河的数年厮杀后,几乎被女真人屠杀成白地,女真人去后,留下了折家等投降的军阀镇守,但在几年前,折家被屠,那帮已经征服了西夏的草原人自那里入中原,后来又趁着女真后方空虚,自雁门关北上金境,掠夺一番后回归草原。
而粘罕大军第四次南下时,也并没有放过力主抵抗的晋地虎王势力,楼舒婉甚至一度将威胜烧成白地,即便后来廖义仁身死,晋地留了一口元气,但到得如今,黄河以北依旧人丁稀少,许多地方无法兼顾。
而西北是中原的门户。
几番屠杀之后,那一片地方几乎千里无鸡鸣,仅剩一些刀口舔血的马匪与极少数的流民仍旧在其中生存,据说生存环境恶劣,许多地方,已经属于完全无法无天的炼狱氛围。
在得到华夏军的技术援助之后,楼舒婉一度四处寻找下家,她将目光投向过西北乃至于更远处的草原人,而在往这个方向派出人手并且调查附近生态时,她已经意识到这边存在的巨大问题。
如果草原人自这里东进,原本的横山防线,已经无险可守。当然,草原人有没有这么穷凶极恶,是不是敌人,目前仍旧存疑,他们可能跟金国打起来,也可以在谋划吐蕃,甚至可能成为战友,又退后一步说,即便他们杀进中原,也未必能对晋地造成威胁,就如同邹旭也能杀过黄河,他尽管杀,楼舒婉也不怕。
但无论如何,尽管人手不足,出于未雨绸缪的想法,楼舒婉仍旧在提前考虑重夺西北,建立横山防线,早做经营的想法。
当然,她的提案比较巧妙,在信函之中,她婊里婊气地说起华夏军在西北战斗的光辉岁月,表示这边如今已经是一块无主之地,但华夏军依旧拥有隆重的声望,宁毅要不要考虑将梁山方面的刘承宗部干脆调回西北这片无主之地,顺便配合楼舒婉、王巨云的人手,三方合作开发、共同经营这片沃土呢。
最近这一年,是晋地最为好过的一年,即便在信函里谈论大事,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楼舒婉情绪的放松,她倒是没有将西夏的那帮马匪真正当成大敌看待,从过去的沟通与交流当中,宁毅能够感受到她其实是在觊觎梁山的那支部队。
女真第四次南下,田实被刺杀后不久的那段时间里,祝彪等人带领一万多的华夏军部队与女真西路军打得有声有色,直到王山月被困大名府,这一万多人前去救援,才被打散,然而后来残兵再度聚拢,最近两三年靠着打晋地的秋风过了一段苦日子,但楼舒婉愿意释放善意、借出粮食除了与西南这边的交易,又何尝不是在对祝彪、刘承宗等人流口水。
女真东路军北归时,差点与梁山又干起来,她甚至暗搓搓地示意过,要不然这些人全来晋地避难好了——这个女人其实是想要用各种糖衣炮弹收编这支华夏军的。
在稍微喘了一口气之后,楼舒婉想要朝西北扩张,重组横山防线,或许是一步闲棋,也属于对西南的撩拨或者试探——倘若祝彪刘承宗等人真的来了,她更加可以趁着合作就近挖人——但对于宁毅来说,却从这封信里,感受到了另一些需要更加认真对待的东西。
——蒙古。
楼舒婉对他们是轻视的,尽管出于政治家的敏锐,她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西北的关键,但对于草原人,她并不畏惧,甚至于如果草原人过来跟她争夺横山,她下意识地认为,三方联手,不足为虑。
那么草原人在干什么呢?如果楼舒婉已经隐约感受到了这些……
宁毅将信折起,将两封信摆在桌上。
奇妙的感觉。
这一天最为重要的信息,居然源自于两个女人的来信。
甚至都不好分辨,到底哪封信上写的东西,更加重要一些。
他静静地看着,想了一会儿,直到何志成从外头进来,叫他过去吃鱼了,他才收起信函,起身出门。
年关将至。
楼舒婉道。
他要早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