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爸爸说。

“我做不到。”他疯狂摇头，只会重复一句：“我做不到。”

爸爸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看着他的眼神冷漠得仿佛一个有深沉大恨的陌生人。叶祈感到更加害怕，助地低声说：“爸爸……”

爸爸对他扯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起身拿起桌上的针管，温声道：“该打针了。”

听见‘打针’两字，他本能的蜷缩了一下，摇头道：“爸爸，我不想打，每次打都好痛。”

爸爸拿着针管走近他：“听话。打了它，你就可以做到了。”

爸爸的语气温和，动作却不容商量，强硬地抓住他满是血红抓痕的手臂，将针孔对准他的血管。

叶祈麻木地盯着那药剂顺着针孔进入身体。很快，熟悉的疼痛便翻涌而来。那药仿佛火焰，顺着血管钻往全身，烧灼他的神经。

痛。一针打完后，叶祈的上衣已经被汗浸湿。

爸爸满意的放下针管，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放得轻：“小祈，你感觉怎么样？”

叶祈恍惚着抬头，看见爸爸脸上十足温柔的笑容。

爸爸是为自己好吧。这样想着，他勉强挤出个笑容，低声说：“没事，我去继续练习。”

然而他刚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便一软，‘砰’得一声重重跪在了地上。

痛意让眼中的世界在那一瞬变得模糊又扭曲，大脑嗡鸣，浑身的神经仿佛都被从身体中血肉淋漓的抽出来，拉成一根薄薄的线，再碰一下就会立刻崩断。

叶祈弯下腰，捂着双耳用力地将头一下下撞向地面，想借此甩掉耳中的嗡鸣，但这样除了让额头出血，并没有任何用处。

“好痛。”冷汗从他额间滑落，他双眼失焦，低声求助：“爸爸，我好痛。”

“再忍忍就好了。”爸爸走到他身前，扶起他的上身，将他汗湿的发别到耳后，轻声说：“小祈，你会是完美的。”

这句话如同巨钟的震响，叶祈心口一窒，猛然惊醒。

＊

“叶祈，别发呆了。”实战课老师喊他的名字：“到你了。”

叶祈回过神来，在老师的点头示意中，与江柏回各自进入操作舱。格斗场上也出现两人各自操作的虚拟机甲。

叶祈抬起手，室内的虚拟机甲也随着他抬起手。

虚拟机甲的动作、速度、力量都与操作者统一，为了提高真实感，虚拟机甲受损就会实时刺激操作者的神经，让操作者也感到相同的痛意。

也因此，许多人都不喜欢机甲实战课。

叶祈的眼神落在江柏回胸口处。比试中，谁先将对方胸口的机甲芯片摧毁谁就胜利。

老师微笑着说了声加油后，便抬起手，示意比试开始。

几乎吹哨的那一瞬间，江柏回机甲的身影就贴身出现在叶祈眼前，重重一拳砸向叶祈机甲的胸口。

叶祈快速后退几步，他的机甲也跟着他后退。然而江柏回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一拳接一拳，每次都是绝对的杀招，拳拳都直砸叶祈胸口。

那样的力度，只要一拳，叶祈就会立刻输掉。

叶祈一夜未眠，精神和身体的状态都不太好，本就没办法全身心投入战斗，此时更是节节败退。多年的本能和经验让他能清晰判断出江柏回后续的动作，以及明白自己该怎么闪躲。可他迟钝的动作却跟不上大脑的控制，法像江柏回那样又快出击又重，只能狼狈闪躲着致命伤。

这样下去不行。叶祈咬咬牙，心中很快出现一个计划。他不再只是闪躲，而是看准时机，用手臂挡着江柏回的攻击，拼着废掉一条手臂来出拳。

按照叶祈的计划，只要他强受了江柏回这一击，这样的距离下江柏回就绝对躲不开他的攻击。那一拳绝对可以令对方的机甲芯片碎裂。

但等江柏回那拳马上砸在他胳膊上的那瞬，他便知道，自己输了。

退后已经来不及了，虚拟机甲碰撞，发出‘砰’得一声巨响，叶祈机甲左臂瞬间断裂，巨大的余力令叶祈机甲飞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

左臂断裂的痛苦令叶祈瞬间额上浮起冷汗，他判断失误了，如今的他根本法接住江柏回用尽全力的一拳。

耳边不停传来机甲的警示声，叶祈勉强站起身，他的机甲也随着他的动作踉跄着站起来，江柏回两步走过来，将已经劣势的他按在地上，抬手一拳就砸毁了他胸口的芯片。

耳边的警示声戛然而止，接着响起的就是老师的声音：“江柏回赢。”

叶祈瘫在地上喘着粗气，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他的力量能再强一点、如果他再抗打一点……

他被老师扶着站起身，抬眼正对上江柏回讥讽的眼神，于是他明白刚刚江柏回已经看出他的目的，但因为自信于可以一拳就将他击败，所以根本懒得防护。

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算计都显得可笑。

“叶祈，”老师拍拍他的肩膀，叹道：“你今天状态怎么这么差，这么快就输掉了。”

‘输’这个字让叶祈心里一紧，他脸色苍白，笑都笑不出来，只低声说：“我去换衣服。”便谁也没看，一路逃似得进了更衣室。

进了更衣室，他就蜷缩进角落，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肩发抖。

失败、失败、失败。

他抱着自己的头，低声喃喃道：“我可以失败，我可以不完美。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叶祈抬起头，看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