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得很早,柏知望为了不吵醒秦舟特意把闹钟改成震动,洗漱也通通在楼下进行,所以当秦舟醒来后只看见他摆在床头柜的小卡片。
[先走了,敦煌见。]
秦舟松了口气,看来昨晚自己偷亲的把戏没被识破。
高铁一共两小时不到,柏知望回到老家后正好吃午饭,帮着郭敏把老家院子修缮完,软装也做了简单更改。应母亲的强烈要求,他去花卉市场买了把山茶籽,尽管老板劝说山茶花可能会不适合这边的气候。
郭敏可不管,她种花种得乐此不疲,柏知望也只好随她去。
趁着她打理院子,柏知望跑到对面去串门。小镇上一条街基本都沾亲带故的,对面正好是柏知望远房亲戚,在医院上班,能帮着照看关注。
回来后,郭敏已经种完花正得意:“看见没?院子大屋也大,隔壁就是老朋友,夏天不热也不湿,花销还不到你那儿的一半,这不舒服吗?”
柏知望应和:“行,舒服,您这是想把我也拐回家?”
“拐你干嘛?”郭敏收起笑,盯着刚种下去的山茶,忽然有些走神,“你跟你爸爸,都在做很好很厉害的事儿。”
柏知望一怔,知道她这是在想老柏了。
老柏是个很会整活儿的人,以前经常在院子里教柏知望认星星认土壤,最后也不知道为啥儿子的兴趣就变成了修文物。如果老柏能活到现在,应该会是个风流幽默的小老头。
“妈,”柏知望替她掩土,帮忙擦去她脸上沾的灰,“你也一直在做很好很厉害的事儿。”
郭敏笑得很慈祥,“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一直很开心,开心就不会后悔。”
当晚柏知望睡在儿时的床上,能听见隔壁的狗在叫。
桌上摆着一堆老柏做的、曾被郭敏大骂“没用”的手工摆设。柏知望只承了一半老柏的浪漫基因大概,另一半清醒务实到令人痛苦,所以这些小手工最后都被他改造成能用的小玩意儿。
然而这些现在都已经闲置,只有郭敏还在心肝宝贝似的留着它们。
桌边的手机一直没消停过,课题组群里在讨论方案细节,秦舟也在群里回话,看样子已经到敦煌了;市场部的人给他发邮件,让审核计划书,说是下周要跟数字化中心的人对接。
这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柏知望接起来一看,是那家科技公司打来的。
那边还在开车,语气既随意又着急,不想让柏知望听出自己的催促:“柏老师,结项没好久了对伐?噢,没有催的意思,就是人力部门最近要做统计,阿拉来跟你确认一下,要是方便的话这个月能不能来呀?”
柏知望看着窗外的星空,沉默地摆弄着手工摆件。
星光不算亮,只能照清面儿上的字。以前摆件上都没有,估计是哪天心血来潮弄的。字迹不算非常工整,写的是“我寄人间雪满头”。
是郭敏写给老柏的。
柏知望看着它,想起白天老妈说过的话——“你们都在做很好很厉害的事情”。
他眼前不知道为什么,闪过很多模糊不清的画面,但大多跟秦舟有关,而每一个眼神透彻的秦舟面前都站着意气风发而坚定的自己。柏知望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跟远在敦煌的人看到一样的月亮。
柏知望定了定神,抱歉地说:“真是对不住,我这边离结项大概还有一段时间,正准备等工作日打电话跟你赔不是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