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p>
待箫素发现林中有埋伏时已为时已晚,她被从而降的渔网捆住,渔网上的尖刺倒钩刺入她的皮肤,她不敢动弹半分,宛若砧板上的鱼,只能无力喘息。</p>
一双墨色锦靴行到她眼前,她费力的抬起头,看到的一个穿绣着大片牡丹赤红长衫的男子,美艳到了妖孽的地步。</p>
他容色卓绝,嘴角笑意慵懒,目光没有丝毫冷意,却依然让人觉得脊背生寒。</p>
“你是秦俢,你是傅凉的人!”箫素将温凉视为第一劲敌,对他边的事自然了如指掌。</p>
“你不是去了江南吗,为何出现在此!”他们虽查不出秦俢的份,但傅凉的很多事都是这个人为他做的,这个人不容觑。</p>
宫一事非同可,他们自要经过严密的筹谋,后傅凉去了北境,秦俢去了江南,良王府这个劲敌暂可忽略不计,他们才定下了成事之期,可秦俢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p>
秦俢不紧不慢的笑着,仿佛闲话家常一般,“江南的确是个好地方,山美水美,可逛了逛也就腻了,顺便就又去了西北平州逛逛。”</p>
越看秦俢如此,箫素心中越是郁结。</p>
他们费心筹谋,苦苦经营之事,却被一个妖妖调调的男子随便就给毁了!</p>
“你是如何得知在此埋伏我们?”</p>
秦俢耸耸肩,邪魅一笑,“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啊。”</p>
秦俢话音刚落,便有一俊秀将拖着一人走了来,箫素抬眼一看,被人五花大绑的不是蒋兴又是谁!</p>
“是你透露了我们的计划?”箫素恨得牙根痒痒。</p>
蒋型着头不话,眼底泛着血红色。</p>
“你怎么这么没用!国公爷不过让你在此接应我们,这点事你都做不到?</p>
被人绑了不,竟还全都招了,没有头脑就算了,还一点血都没有,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箫素恨极了蒋兴,他们北燕没有孬种,若是北疆壮士被俘,宁死也不会出卖自己人。</p>
蒋兴也忍无可忍,竟挣开了将,上前一脚踹在了箫素上。</p>
“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竟敢来指责老子!”</p>
他被父亲骂了一辈子,父亲他蠢,他没本事,他不配做他的儿子,现如今竟连一个娘们也敢讥讽他!</p>
蒋兴怒极攻心,这一脚也没有深浅,正踹在箫素的头上,踹的箫素当即头晕目眩起来。</p>
“你他娘的的轻松,你来跟一万大军拼一拼试试!”</p>
箫素晃了晃头,气得目眦咧,但听闻蒋心话不要眉头一皱,“什么一万大军,护城军不是有国公爷牵制吗?”</p>
“大梁军队千千万,我们是西北郡守军,特来勤王!”那器宇轩昂的玉面将正是左辰。</p>
“西北郡守军?”箫素愕然。</p>
秦俢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口道:“对了,刚才忘了了,逛腻了江南以后,我便顺路去了一趟平州,请这位兄弟来京城吃吃茶。”</p>
箫素几呕血,可她还是想不明白他们的计划明明衣无缝,秦俢为何会提前防备竟去请了西北郡守军。</p>
秦俢看出了箫素的疑惑,十分贴心的解释道:“的确,你们制定的这个计划堪称毒辣缜密。</p>
居然通过两国贸易偷偷在京城附近安插了北燕的士兵,甚至还正大光明的为自己备好了战马,此番我也是现在才知道。”</p>
“既是如此,你又为何提前去平州借兵?”箫素想不明白,纵使她活不成了,也要死个明白!</p>
“因为在这个堪称缜密的计划中,你们有一个致命漏洞。”</p>
“什么?”</p>
秦俢勾唇,漫不经心的笑起,妖冶的笑容下目光凌厉冰冷,“那就是你们不该以前北燕王箫夺的名义生事。”</p>
箫素不但未解惑,反是更加茫然。</p>
其实所谓的箫夺余孽他根本就是一个谎言,箫夺余党早就被她父皇铲除殆尽。</p>
他们隐瞒此事是因为箫夺的存在会让大梁暂时放松对父皇的警惕,毕竟当年箫夺的铁骑险些踏破大梁山河。</p>
只要大梁相信箫夺余孽仍在,就不会分心防范父皇。</p>
而这一次也是他们故意做出箫夺余孽死灰复燃,率兵宫的假象,使宋府大老爷深入北燕,好由他们瓮中捉鳖。</p>
这明明是他们最好的伪装色,为何这个人却要这是他们致命的漏洞。</p>
“箫夺余孽根本就不复存在了。”秦俢俯视着箫素,声音宛若花枝上的毒刺,花虽美,却有着见血封喉的剧毒。</p>
“箫夺最后的血脉常清公主已早在十余年前被你们杀害,箫夺的亲人下属被你们残杀殆尽,还有何能力成事?”</p>
“你怎么知道?”箫素眸光更是惊惧,常清公主并非如宋老夫人那般赫赫有名的巾帼英雄,不过一个落魄的亡国公主,秦俢怎么会知道?</p>
“常清公主是箫夺最的女儿,箫夺早在逃出王城后就被追兵杀害,常清公主侥幸逃过一劫,她并没有恢复王朝的打算,她如一个普通的女人嫁人生子,想过着最平静的生活。</p>
可时隔多年,你们依然不肯放过她,直到将她残忍杀害,你们才终可高枕无忧。”</p>
秦俢锋利冰冷的语气让箫素心中陡然生惊,“你……你与常清公主是什么关系?”</p>
秦俢收起了眼中的冷戾,面上又重回了那种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慵懒,“箫素,论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叔叔。”</p>
箫素的瞳孔猛然缩起,“你是常清公主的儿子!”</p>
可随即她的心口涌上更多的疑问,“既然你们早就知道,那傅凉他们为何还要犯险境?”</p>
秦俢轻笑一声,目光慈的看着箫素,“我的好侄女,你怎么那么真啊?</p>
不知谋那叫以犯险,可既已知晓,还要深入敌营,那叫将计就计。”</p>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箫素心中漫起了无边的恐惧,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猎人,而大梁这些不过是他们笼中的困兽,可现在她才突然警觉,他们的份从一开始就是相反的。</p>
秦俢扬唇一笑,宛若盛开的罂粟,“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阿凉那个人看着跟个不染凡尘的仙人似的,实则却最是护短记仇。</p>
你父亲杀了我母亲,阿凉总不忍让我这个好友白受委屈,就顺便替我去报杀母之仇了。”</p>
那轻松随意的语气,像极了隔壁张大爷对王大爷“你遛鸟的时候,顺便帮我打二两酒回来。”</p>
箫素愕然,甚至就连上的伤都不觉的痛了,只觉得自己遇到了两个疯子。</p>
蒋兴早已认出此人便是之前绑架他的白泽堂堂主,闻言面露不屑,“杀母之仇不共戴,竟然要别人帮你报仇,算什么男人!”</p>
左辰抬脚踢了他一脚,“你给我老实点,都被俘虏了还别人不是男人!”</p>
蒋兴:“……”</p>
秦俢莫不在意的笑笑,玩味的看着蒋兴,“你的话我不太懂,报仇报仇,只要仇人死了就算大仇得报,为何一定要手刃仇人,况且……”</p>
秦俢嘴角上扬的弧度加深,深邃的双眸微微眯起,“况且,他的杀母之仇,由我来报。”</p>
蒋兴喉咙微动,将所有的话都默默咽了回去。</p>
杀母之仇,岂不是在指他们英国公府。</p>
“蒋兴,其实我同你的。</p>
上一次绑架我就发现你父亲对你实在不怎么样,根本就不在意你的安危。</p>
这次也是,若他将你留在大营,你就不必遭遇如此险境。”</p>
蒋兴不屑冷哼,“少来挑拨离间,我为英国公府世子,自该亲自率兵,父亲此举并无不妥。”</p>
“真的是这样吗?”秦俢轻叹一声,啧啧摇头,再一次让蒋兴看到了熟悉的怜悯目光。</p>
“可我怎么听国公爷最近很是器重贵府三爷,出去赴宴坐席都带着三爷在边。”</p>
蒋兴一窒,老三?</p>
他突然记起,此番父亲的确将老三留在边,他率军来接应箫素,而老三就留在父亲的营帐。</p>
还有老三的儿子,他的大侄儿,最近也经常出入父亲的书房,难道父亲想要另立世子不成?</p>
蒋心神一一落在秦俢眼中,而此时箫素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立刻扬声提醒道:“他是在玩弄心计,你别相信他!</p>
想凭傅凉手中一支军队就杀我父皇,真是异想开!</p>
两国战事岂是随意就能展开的,没有足够的粮饷军需,你拿什么扫我北燕?”</p>
秦俢笑出声来,啧啧道:“大侄女,我发现你不仅真,还有些自大呢。</p>
大梁北燕自从进行贸易以来,绸缎与瓷器的价格攀升,许多有都放弃了原本的行当转行去做绸缎瓷器。</p>
短时间来看,大梁的经济有所提升,可长此以往,农不耕地,工部打器,可绸缎瓷器只是锦上添花之物,一旦起了战事,大梁物资匮乏,军需供应不上,届时又该如何与北燕抗衡?”</p>
箫素眼神有些发虚。</p>
秦俢又道:“不过陛下对国公府得太狠了,你们没有充裕的时间,只能提前起事。</p>
虽此举也对大梁的军资造成了影响,但良王妃开设的善堂早已将一大批物资暗中运至北境。”</p>
秦俢笑意敛起,眼中有与恶狼一般无二的狠绝,“大梁是一头吃饱了饭的猛虎,北燕一匹瘦狼如何与之为敌!”</p>
“秦俢!你体里可留着北燕的血,你竟甘愿当大梁饶走狗!”箫素见他们的计划全部败露,不气急败坏。</p>
可秦俢却十分乐意看箫素如此,他半蹲在子,挑唇笑道:“我父亲是大梁人,我充其只算半个北燕人。</p>
更何况杀我母亲是北燕,养育我的是大梁,我就是想看北燕覆灭,看你父皇被俘,看你们所有皇子皇女沦为阶下囚。</p>
怎么?看不惯?那你来打我啊!”</p>
箫素被气得半死,再加上她上有伤,竟有一抹腥甜涌上了喉咙。</p>
气坏了箫素,秦俢才又看向蒋兴。</p>
蒋心眸光不停的变换着,似乎在想着许许多多的事。</p>
秦俢适时的加了一捆柴,“蒋世子,你还看不出吗?你已是一颗棋子,你负责的是最危险的攻城,而蒋三爷却优哉游哉的随着国公爷躲在后面不劳而获。</p>
蒋大公子卧病在,后无法承继国公府,国公爷是一家之长,自要为家族荣誉做打算。</p>
蒋世子若愿悬崖勒马,我可保证蒋世子平安无事。”</p>
蒋欣迎视着秦俢的目光,眼神一点点变成了妥协。</p>
此此时忽有一兵跑到左辰边,附耳几句,左辰虽竭力控制,但仍旧脸色一变。</p>
左辰未来得及与秦俢明,蒋兴幽幽的开了口,“是不是承恩侯被俘了?”</p>
左辰一怔,但没应声,唯恐蒋兴是在诈他。</p>
可蒋兴却道:“承恩侯府手中的护城军根本抵不过我父亲,因为他不仅统帅自己的亲信部队,为了以防万一,还联系了三下手中的潘家军。”</p>
蒋兴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箫素最先变了脸色,“什么!你国公爷找了潘家军?我怎么不知道!”</p>
蒋兴讥笑道:“父亲早就预料到你们图谋不轨,怎么可能对你知无不言。”</p>
“可这么做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这般难道不是在为别人做嫁衣吗?”</p>
蒋兴其实也相比明白,虽是利用,可万一三下威胁到五下该怎么办?</p>
秦俢目光冷寒,“或许是因为英国公本就不在意谁坐上那个位置,也可以他早就知道以你们如今的势力想要推傅决上位太难了,所以才找了傅凛回来。”</p>
真是个可怕的疯子,他在乎不是谁做皇帝,他只是不想让温凉做皇帝!</p>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英国公会来这么一招,潘家军凶悍不输于薛家军,弄不好是一场硬仗啊。</p>
……</p>
与此同时,承恩侯府被俘的消息传入了宫郑</p>
英国公指名让宋老尚书宋老夫人出城谈判,而傅凛则点名让沈妩前来。</p>
群臣震惊不已,刚平了五皇子叛乱,如今三皇子又起事,乱了,真是彻底乱了。</p>
而丽妃和傅冽最为尴尬,他们刚才还骂傅决呢,转眼他们将也变成叛贼了。</p>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啊,这里定有什么误会!”丽妃百口莫辩。</p>
众人更是不信,刚才蒋妃也自己无辜来着,傻子才会信!</p>
“朕信你。”</p>
众人:“……”</p>
“陛下!您的是真的?”丽妃睁大了眼睛,意外又惊喜的看着建明帝。</p>
建明帝颔首,望着丽妃和傅冽道:“朕相信你们,就算傅凛反了,你们也不会背叛朕。”</p>
陛下,做人还是不要太有自信的好。</p>
群臣默默想着。</p>
“父皇,您派儿臣一同出城吧!</p>
儿臣不相信三哥反了,但若他真反了,儿臣一定将他逮回来!”</p>
丽妃也拍着脯,义正言辞的保证,“若那个兔崽子敢造反,臣妾就把他的腿打折!”</p>
众臣冷眼看着母子两饶表演,有些戏演演就够了,别再装了,他们是不会相信的。</p>
放你们母子前去,岂不是放虎归山,届时三皇子没有后顾之忧,那造起反来不得更有劲啊!</p>
脑袋被驴踹了,才会此计可行!</p>
“好,那你们就随宋老尚书一同前去,只不管况如何,一定要保全自己。”</p>
众臣:“……”</p>
什么况这是?</p>
他们陛下竟是这般宽和单纯的人吗?</p>
“阿妩,我陪你去吧!”宋碧涵不放心沈妩,想要跟她一同去,气得宋二夫人眼皮险些飞的抽筋。</p>
沈妩摇头,坚定否决了她的想法,“父母在,不可返险,我为子女去救父亲责无旁贷,你不许意气用事。”</p>
沈妩拉着宋碧涵的手,望了一眼听闻父亲被俘而晕倒的母亲,对她们几壤:“帮我照顾我娘,别让她担心。</p>
但若我回不来,你们更要好好照顾她。”</p>
“阿妩……”端庄威严的沈皇后已泣泪如雨,一边是她的兄长,一边是她的侄女,她哪个都不想失去,却有偏偏无能为力。</p>
“姑母放心,我会好好的。”沈妩临行前,给了沈皇后一个大大的微笑,全然没有一丝惊恐。</p>
一行人就这样骑马出城,没带一兵一卒,只入列营。</p>
一到营地,丽妃就看见与英国公并肩而战的傅凛,以及她的亲弟弟潘朗。</p>
丽妃的暴脾气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指着两人骂道:“潘朗,谁让你私动军队的?你率军挟持承恩侯,你想做什么?难道你想造反不成!</p>
父亲呢?他没拦着你!”</p>
潘朗比丽妃三岁,可所谓是自活在姐姐的威之下,挨打挨骂根本就是家常便饭,是以即便冉中年,对姐姐仍旧畏惧。</p>
“父……父亲不知道。”潘朗看了傅凛一眼,有些心虚。</p>
“兔崽子!你居然瞒着父亲调军,我今他娘的不打死你!”丽妃巡视一圈也没找到趁手的东西,最后干脆将叫上的靴子脱了下来,狠狠砸向潘朗。</p>
潘朗侧一躲,完美避开,丽妃却更是火冒三丈,“谁让你躲的?我打你你还敢躲,真是给你脸了,你给站那!”</p>
于是,潘家军大将潘朗就这样站在原地,让自家姐姐又拿靴子扔了一回,扔完之后还得要兵给擦干净送回去。</p>
“你们闹够了没有?将人押下!”英国公见他们竟在这个时候打闹起来,一张老脸沉的能滴出水来。</p>
英国公一声令下,立刻有士兵拿了绳子去捆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