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从没想到会从暗一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心头不由一震,喃喃道:“暗一,你”
他不自觉地对上暗一的视线,却发现那双眼里的热切好像火一样炽烈,原本一直隐藏在幽深暗潮中的情愫,似乎在这一刻全都要挣脱束缚,宣泄而出
陈钰忽然看懂了暗一的意思。
暗一对他,好像也
而暗一却心跳如擂鼓。
即使鼓足了勇气,他也只敢这样暗示,不敢说出更多。他现在的心情极其忐忑,不确定太子能不能听懂他的暗示,也不确定如果太子听懂了,会是什么反应会不知道怎么婉拒他而装做没听懂,还是愤怒于自己信任的人却对他有非分之想但他在这一刻暗示,即使太子真的愤怒于他的心思,为了陈国的以后,太子或许也不会就此就把他赶出去。只要太子不明着驱赶他,他就还能欺骗自己,等待以后
然后,陈钰开口,声音很小,略一发颤后,就平稳下来。
他说:“我自幼背负陈国,也始终严厉约束自身,尽力修习治国之道,却仍旧有所疏漏,身中剧毒。救下你时,本来只因你是我国子民,我身为太子,既然得见,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但我没想过,救下你以后,你会留在我身边护我周全,殚精竭虑替我寻宝药续命。在我心里,对你除了信赖倚重,也逐渐视为亲近不可或缺之家人。”
随着陈钰的话,暗一那翻腾的心绪,也被他温和的嗓音轻柔抚平。
暗一渐渐冷静下来,静静听陈钰的话。
太子在意他,他其实很高兴。
陈钰抬起眼,眸光清亮:“我知道你为我付出良多,但你再如何尽力,人力不及天数,我恐怕即使能活过三十,也延续不了几年寿元。我便时常希望你不要那般辛苦,在最后几年陪在我的身边。我时常担忧,我在弥留之际,你却还在外面奔波,见不到你最后一面。我也总有隐忧,担心你哪一次出去寻药,忽然嫌我烦了,就不再回来。”说到这,他顿了顿,“一想到如此,我也有如天塌地陷,不知如何是好。”
暗一瞳孔猛的收缩,死死地盯着陈钰的眼睛,然后,他在那双向来沉静的眼睛里,也看到了那一抹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情意。虽说这情意不同于他自己偶尔在湖边饮水时所见到的强行压抑的疯狂,却也十分清晰,让人不会错认。
哪怕在最深刻、最狂妄的梦里,暗一也从来没想过,他所爱慕的太子居然会有着和他一样的心思。他更没有想过,他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的寻常武林人,竟然能够得到太子的青睐。
太子在他心里,是他想要攫取的爱慕之人,是他想要攀折的高山雪莲,却也是无法触及的皎皎明月。明月悬空,高高在上,纵然只偶尔对他一顾、撒下几缕月辉,就已经让他思之如狂,又慎之又慎,不敢轻举妄动。
暗一的心脏微微抽搐,强忍着震惊,牢牢地抓住了陈钰的手,沉声开口:“太子,你的意思是”
陈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能看出暗一现在的情绪不稳定,可即使如此,暗一抓着他的力道依旧很轻,是暗一多次亲手替他打理、照料他以后摸索出来的最合适的力道,绝不会让他疼痛,与暗一此刻紧绷身体的大力是截然不同的轻柔。
他微微笑了,在看出暗一对他的感情后,再回想以前暗一为他所做的事,心中又爱又怜。他另一只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里面的怦然心跳不止,告诉他此刻他完好地活着,也和一直暗中倾慕之人互相表明了心意虽然,此刻大约还要再说一次。
于是,陈钰就说了:“我的意思是,我也对你心生爱慕,虽不知从何而起,但也总是希望临死前所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
不论对外表现得多么冷酷,暗一在面对陈钰的时候依旧是自卑的,他对陈钰是一见钟情,所思所想再怎么放肆,实际上却不敢对陈钰流露出丝毫的亵渎,是爱至极处,小心翼翼。
陈钰对暗一则是日久生情,对陈钰来说有个可信之人太难了,可信还那般仔仔细细地照料他,看似冷酷却唯独对他无微不至,而且分明不为权势地位、仅仅只为他这个人本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动了心,随后天长日久,情意就镌刻在心中了。只是陈钰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这才从来没有对暗一表明,他也同样会忐忑,暗一待他只是为救命之恩,仅仅是忠心效命。
暗一屏住呼吸,然后长臂一伸,将陈钰抱在了怀里。
他的力道,还是最适合的、最让陈钰舒适的。
陈钰没有拒绝,他靠在暗一的怀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而将太子抱了个满怀的暗一,感受到怀里熟悉的身躯和对方的依恋,神情似哭似笑。
暗一心愿得偿,竟然满足到满心无措。
原来,原来他和太子的心意是一样的。
阳珑窝在元极的怀里,看着看着慢慢地坐直了。
特别是在暗一说出那句“天塌地陷”的话时,简直是在替暗一紧张。
阳珑喃喃说:“真没想到啊,我本来以为暗一是终于决定告诉他家太子关于墟市的事了,再给太子买一张门卡什么的,结果他是隐晦地来了个表白,还挺勇的嘛。”
元极给他喂了一块水果,附和道:“嗯。”
水镜里的画面变化太快,在暗一表白过后还没等多久,那个太子陈钰居然也来了个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