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霏霏的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压着脾气,轻声道:“我可以消失,但是我希望你能回到钟意身边。”
林幼宁微怔,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突然跟自己道歉,一时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你喜欢钟意?”
气氛似乎凝固了一瞬,但是很快,顾霏霏就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我喜欢钟意。”
台上的主持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底下的人忽然开始鼓掌,几秒过后,有一位明星上台表演。
顾霏霏的表情很平静,没有羞赧,也没有伤心,甚至还对着她笑了笑:“喜欢钟意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吧?这么多年,他身边从来都不缺人喜欢。”
林幼宁回过神来:“所以呢?”
顾霏霏声音低了下去:“所以他的喜欢很难得,也很珍贵。”
此情此景实在荒谬,她闭了闭眼:“所以我的喜欢就不值一提,可以被随意践踏吗?”
顾霏霏沉默下来,良久才说:“他对你是真心的。”
林幼宁闻言,有些嘲讽地笑了,“他的真心我不要了,你喜欢的话随便拿走。毕竟你们才是一路人。”
说完这些话,她心里其实并不快乐,却很快意。
脑海里又闪过被顾霏霏她们孤立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她提心吊胆地失眠到天亮,生怕第二天又会有什么折磨她的新花样。
如果钟意是她美梦的毁灭者,那么顾霏霏就是她噩梦的制造者。
噩梦那么那么痛,却仍比不上美梦破碎的那一瞬。
顾霏霏低头抿了一口红酒,好像并没有被激怒,“除了是我喜欢的人之外,他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弟弟。对我来说,他开心快乐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我不奢求。”
林幼宁起身,口吻冷漠:“他开不开心快不快乐,跟我没有关系。”
没等她迈开脚步,顾霏霏就叫住了她,好半天,才有些艰难地说,“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你要我怎么道歉怎么补偿都可以。钟意毫不知情,我希望你不要迁怒他。”
“说实话,看到你这幅样子,真的挺好笑的。”
林幼宁转过身去,没有看她,“上帝的确是公平的,像你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别人的喜欢,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你也拿不走。顾霏霏,你真的很可怜。”
说完这些,她没再停留一秒,径直向前走了。
没走多远,迎面就碰到了回来找她的季从云。
季从云握住她的手,有些抱歉地问:“是不是等着急了?”
“没有。”林幼宁笑着摇摇头,强迫自己把脑海里任何与顾霏霏有关的回忆都删得干干净净,语调轻松道,“就是饿了,想吃点东西。”
季从云微微松了口气,拉着她往前走:“走,我们去拿好吃的。”
宴会厅两旁的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餐点,中式西式一应俱全,她却没什么食欲,随手拿了一块蛋糕。
餐盘里的蛋糕还没吃完,忽然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林幼宁抬起头来,才发现台上站着一位陌生男人。
季从云转头看了一眼,悄悄对她说:“他就是钟成。”
隔着一段远远的距离,她稍稍抬眸,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男人和钟意有六分相似的脸。
眉骨、鼻梁、下颌线,都那么像,唯独那双眼睛,生得截然不同。
台上的钟成眉眼低垂,漆黑的眼眸冷得像冰,毫感情。
这样看来,钟意那双狐狸般的弯弯笑眼,应该是遗传自他的母亲。
林幼宁的思绪慢慢飘远,直到钟成开始讲话。
他的声线低沉而有磁性,是唯有过尽千帆后沉淀出来的成熟从容,身上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强烈分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宴会厅里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在毕恭毕敬地听他讲话,恨不得连呼吸声都放轻。
林幼宁曾经听程小安跟她八卦过,据说钟成是在美国出生长大的,后来有一次去中国出差,认识了钟意的母亲,结果对她一见钟情。
两人结婚之后,妻子不愿意来美国生活,他也不强求,就这么来来回回地两头跑。结果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离婚了。
离婚后那么多年,钟成一直单身,没有再娶。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说到最后,程小安还感慨了一句——真看不出来,钟意的爸爸竟然还是个情种。
传言千变万化沸沸扬扬,却没人能猜到,他们离婚是因为钟意的母亲出轨。
如果不是钟意亲口告诉她,她也不敢相信。
等到台上的钟成发言结束,鞠躬下台的时候,林幼宁心不在焉地跟着众人一起鼓掌,忽然在人群里,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钟晴的身影。
心里一惊,她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了躲,心想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就在此刻,耳边忽然响起一阵舒缓悠扬的钢琴乐,季从云转过身来,笑着对她伸出了手:“可以跟我跳一支舞吗?”
林幼宁法拒绝,只好牵起了他的手。
轻缓的舞步里,季从云垂眸望着她,轻声问:“你好像心情不太好,是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立刻摇头:“没有,只是……只是想起了工作上的事情而已,所以有点走神。”
“你最近刚入职,是比较辛苦,等时间久了,适应了,就会轻松不少了。”
季从云搂着她的腰转了半圈,又温言道,“心理咨询方面的知识我不太了解,不过要是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一定会认真听的。”
林幼宁有些感动,正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熟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