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还有事,晚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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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璀璨,黄昏像一盏赤橙色的颜料,泼满了整座山巅。
余晖下,白色直升机发出轰鸣。
见薄韫白挂掉电话,金发碧眼的机长用英语问:“一切都好吗?是否按原定计划起飞?”
“嗯。”薄韫白将手机递给一旁工作人员,拉下防风护目镜。
“我再为您检查一下伞包的固定带吧。”女工作人员害羞地说。
不怪她小鹿乱撞。男人宽肩窄腰,身形颀长清劲,一身纯黑色流线型跳伞服,隐隐勾勒出恰到好处的肌肉轮廓。
五官更是流畅冷厉,有副万里挑一的好皮相。特别是那双眼睛,生得清矜又桀骜,深邃如星河。
此刻,这双眼正懒散低垂,隔开了她过于殷勤的好意:“我自己来。”
说起高空跳伞这种极限运动,参与者大多越靠近飞机,越战战兢兢,浑身紧绷。
可眼前的男人却从容散漫,登机似闲庭信步。
连腕上的高度计都染上他些许矜贵之气,陡增了几分名表的光华。
螺旋桨轰鸣转动,直升机攀上云端,融入炽烈的晚霞。
在四千米高处,机长解开安全锁,打开舱门。
瞬间,巨大的音爆和气流轰入机舱,似张开利齿的猛虎,咬上血肉之躯。
烟尘浩渺,脚下就是整座江阑城。
自四千米的高空往下望,偌大的城市变成巴掌大的沙盒,奔腾的江河也只有手指粗细。
哪怕是没有恐高症的普通人,见到这个场面,也会被吓得头晕目眩。
薄韫白呼吸丝毫不乱,单手拉住舱顶横杠,身体向外攀。
“gk!atth”机长朝他大吼。
他打了个响指作为回应,跳下万里长空。
离舱的那一瞬,巨大的失重感和窒息感裹挟了全身。
薄韫白呈自由落体状态,在所依凭的空中,矫正自己的身体姿势。
其实跳伞多用固定翼飞机,不仅成本低,还能保证跳伞者出舱时姿势平稳。
可他在欧洲养成的习惯,便是更偏爱直升机跳伞的颠簸与失重感。
国内开放的最高空域仅有四千米高,对他而言,还是不够尽兴。
薄韫白将姿势矫正至平稳,没开背上的伞包,以极高的速度自空中坠落,似矫健鹰隼击于长空。
长风浩荡,世界寂静声。
身体习惯漂浮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漫长又寂灭的孤独感。
在坠落的几十秒里,薄韫白只是眺望着愈来愈近的地面。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邻近地面时才低空开伞,通过对降速和风速的综合运算,降落在泼满晚霞的空旷草坪上。
“跳得漂亮!”会所主人挥舞着双臂跑来,高声称赞着。
薄韫白摘下护目镜,呼吸平静,像是散步归来。
“感觉怎么样?”这人兴冲冲地问,“是跳伞刺激,还是做风投刺激?”
薄韫白好修养地稍稍弯了下唇,笑意礼貌却不达眼底,没接话。
对方立刻明白过来。
虽未明说,但他的意思分明是——
都很一般。
生怕怠慢这位贵客,对方挠了挠头,不安地说:“我叫他们重做准备,再跳一回?”
“下次吧。”
薄韫白解下手腕上的高度计,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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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沉,晚宴气氛正酣。
薄韫白换了身暗色西装,纯黑衬衫打银蓝色领带,愈发衬得人清贵矜冷,周身似氤着一层寒雾。
他抬手谢绝礼宾者跟随,孤身走入宴会厅。
厅内都是熟面孔,衣香鬓影,觥筹交,连气味都是他所熟悉的。
一股各自心怀鬼胎,又被杯中红酒发酵、远扬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