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他?肤色冷白的缘故,肖像上的着墨也很浅,看着像一幅清清淡淡的水墨画。
柳拂嬿瞥了几眼,又把复印件平整地?放了回去,为了防弯折,合上抽屉时,十分小心翼翼。
她这两天没空去办这些事。还要趁着周末,回一趟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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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拂嬿已经很久没有和?柳韶联系了。
其实薄韫白和?她签完合同的当天,就把存有六千万的银行卡给了她。
那时柳韶已经彻底康复,但还没办出院手?续。柳拂嬿瞒着柳韶去了一趟医院,把几路债主全带到了医院的警卫室。
然?后,就是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她撕了欠条,又盯着对方写好收据,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最后,和?所有人确认了一个事实,即柳韶再没有做出其他?任何她不知情的财产抵押。
流程走完,五十多岁的值班警察冷声敲打那伙债主。
“别以为追讨这几笔欠债是合法?的,就当我们民警不知道你们私底下干的是什么勾当。”
“什么场合才会涉及这么大额的借款?你们靠这种?事维生,良心过得去吗?远离是非之地?,踏踏实实找个有意义的活儿干,才是正道!”
警察态度严厉,几人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警察训斥了一番,又转过头来,要敲打柳拂嬿。
“我看你也年纪轻轻的,是个漂亮秀气的小姑娘,为什么不学好,非要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干什么欠的债?”
“我不是欠债人。”
柳拂嬿把收据给他?看:“这是我妈的名字。”
警察鹰隼般的目光稍稍怔了怔。
随即,严厉的态度立刻冰雪消融,目光也变得饱含同情。
“姑娘,不容易啊。”
良久,他?叹息着说了一句。
从业三十余年,民警又怎会不知道,有多少丧心病狂的欠债人,背后就有多少个破碎的家庭,有多少双流干了泪的眼睛。
“如?果?你觉得力不从心,可以把家里人送到相应的帮助机构里。”
“但凡有任何难处,一定记得来找我们。”
民警嗓音低沉,宽厚而?关切。
“谢谢您。”
萍水相逢的理解总叫人动容。柳拂嬿垂下眼眸,勉力弯了弯唇。
仿佛一棵历经彻夜风霜的细柳,仍维持着笔直的背脊,眼底有磨砺过后的温柔。
民警仍不放心,送她出门时还在叮嘱,像个父亲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女儿。
“这么大一笔钱,你是怎么还上的?大好的人生路,可千万不能走岔了啊。”
门口微风吹拂,四月梢头被春意点染得明媚盎然?。
柳拂嬿回过身?,示意对方不必再送。
“您放心,我没有走上歧途。”
也许是对方的态度太亲切,她望着那双担忧的眼睛,便情不自禁地?多说了一句。
“就在我濒临绝望的时候。”
“遇见了一个,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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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完债款的当天,柳拂嬿给柳韶办了出院手?续,连材料和?给她买好的苏城火车票一起,托刘护士长转交给她。
自己则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不仅如?此,柳拂嬿也一直没有告诉柳韶债款已清的事实。
不过,她每天都会和?护士长联系。
也是从护士长那里,听?说柳韶一直在担惊受怕,害怕债主忽然?找上门来,常常会做噩梦。
“滴,现在开始检票。”
高铁站的广播声响起,打断了柳拂嬿的思绪。
她轻轻叹了口气,拎起行李箱,走入检票的队伍。
如?果?说不在意这个唯一的母亲,肯定是假的。
尽管她恶习难改,尽管每逢大事临头,她永远会躲会逃,把女儿独自留在原地?。
可柳韶也曾给过她不计其数的爱。
在风平浪静的那些日子里,她们是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