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不信,冷笑一声,“他也配,你别想糊弄我。”
他狐疑地问,“那你怎么又在这儿?”
哪里没法议事,好巧不巧定在南山寺,又让燕东篱孤身一人,在偏僻处遇着了喝醉的何皎皎。
凌行止眼下可没有闲心管他信不信,横了眉,“打探监国行踪,你是何居心?”
“你少拿监国的名号压人,何皎皎喝得头都大了,能一个人走失出去,偏遇着他燕东篱了?”
“要么你把燕东篱交出来我自个儿问,要么你跟我说清楚。”
凌昭才不怵他,动倒西歪的抱臂环胸,长眉一挑,混不咎跟他二哥耍赖,“反正你今儿不跟我交代清楚,我不走了。”
“我跟你交代清楚?”
凌行止一掀袍摆,几欲抬脚过去踹这泼皮,他好赖忍住,倒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南山寺是舅舅喊我来的,你有能耐缠他去。”
后而却没忍住冷笑,他刺了凌昭一句:“怎么遇不着燕东篱,说不定偏他两个有缘呢。”
监国跟大将军却也没议什么正经事儿,苏月霜今日大张旗鼓,第一次出门和人社交。
苏长宁年近四十,方得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老父亲一早巴巴强拉了凌行止,来送苏月霜出门。然后两人今天偷懒,找南山寺几个长老主持下棋论道去了。
等后山桃林宴会结束,再让凌行止过去接苏月霜,给她撑场子呢。
结果,青天白日,天子脚下,国寺重地,他们眼皮子底下,未婚妻和女儿被人给掳走了。
哪里来的贼人如此胆大包天,又有此等手段,行这样的祸事。
他们且意欲何为?
苏长宁调派兵马,围了城,寻迹追了过去,车辙的痕迹却全断在五里外荒山中的一处断崖前。
太医验过现场,桃林中酒食异,四处摆的薰香里掺了迷香。
一点蛛丝马迹,短短几个时辰,暗牢里捉来三十余人,可惜没拷问出来半点消息。
一共被掳走的十六位小姐,哪个不是家事显赫,重臣公爵之女。
消息已经送回她们各自家中,凌行止坐镇南山寺,等着她们家眷赶来,暂时把人安抚住了。
一有不慎,此事足以引得朝堂震荡,他屁股底下的太子之位,说不定都要晃上一晃。
“凌行止,谁是你亲弟弟啊?”
凌昭果然被他戳中痛脚,跟他气急叫嚣起来。
不是,他二哥怎么能说这话,什么叫两个人有缘份?
凌行止坐立难安,看凌昭还跟他赖唧唧的拈酸吃醋,心烦意乱“滚”字刚要出口,见门外李长急匆匆赶过来。
李长摸了一把汗,气喘吁吁拜道:“太子爷,郡主娘娘醒了。”
“不过人还迷糊着,太后在旁边问了几句,都说不记得了。”
凌行止揉着额角问:“车备好了?先派人送老祖宗和令仪回宫。”
“你要实在有闲心折腾,赶紧先送令仪回去吧。”
他再看向凌昭,对这个从小被宠得法天,半点儿事没经过的幼弟头痛不已。
要遇到其它贵女们家眷,何皎皎怕没那么容易走脱。
凌昭心中烦闷,但明白事情轻重缓急,刚要出门。
凌行止又叫住他:“你先等等。”
他招手让凌昭过来,与他耳语道,“带令仪去厢房,故意支开她身边人,现在没了踪迹的苏家丫鬟,还有令仪醉酒走失出去,遇到燕东篱的事儿…”
他一一摊开来说,“令仪身边那几丫头我都敲打过了,你嘴严实一点儿,不要跟任何人提。”
凌昭诧异抬眸,看清他二哥肃然神色,思绪瞬息千回百转,他想得明白,但迟疑不定,“跟舅舅也不能说?”
那苏家丫鬟如今不是重中之重?
凌行止形容疲惫,咬字愈重,“令仪现在已是众矢之的,你莫非想让她处境更加艰难么?”
他跟凌昭推测,便是何皎皎没有喝醉,那苏家丫鬟不声不响,多半也会使别的手段把她带走。
雪蕊仅仅出门去井边看了看,来回一趟,半盏茶的时间不到,回来便寻不着人。
她走失这段时间,除了燕东篱,有没有见别人?
今日参加春日宴的贵女千金们,仅有何皎皎跟她身边的宫婢全身而退,若再传出些她是被人有意引走的风言风语…
被掳走的人一日没有平安归家,何皎皎多半也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谁会信真是她运气好?
苏长宁看过桃林惨象,转身就要人去拿下雪蕊她们几个拷问,且是太后出面保下来的。
幸而雪蕊机灵,没提那凭空消失的苏家丫鬟,一口咬定何皎皎只是喝醉,到厢房后趁她们不注意,自己跑不见了。
凌行止跟他过口风:“令仪是自己喝醉了,她身边宫婢送她到厢房休息,婢子们躲懒没注意,把令仪看丢了。”
“你在一个偏僻的凉亭把她寻回来的,仅仅是这样,你记住了?”
夕阳余晖照得窗棂透红,屋内默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