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叙旧,凌昭且行且跟她告状:“他可刁难了爷好久。”
“喵~”
身后又是一声怯弱的猫叫传来。
何皎皎来不及回答凌昭,往后一看,小猫跟了上来。
它不敢靠得太近,纯白的皮毛几乎融入雪地,一双鸳鸯眼又惹人注意得很。
“走了。”
凌昭如今知道这是燕东篱的猫,对它没有好气,视若睹。
何皎皎收回目光,狠了心,埋在凌昭肩头没有说话。
可小猫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在他们将要走出角门的时,绒绒似乎忍不住了,炸毛弓背低嘶一声,冲了过去跟小猫厮打起来。
另一边儿。
“她去哪儿了?”
眼前虚实变换,燕东篱撑着桌子才不至于倒下去。
张岳在席上的酒里下的软筋散,量不多,配合烈酒不会引起人怀疑。
可燕东篱至今早起便眉心直跳,让张岳灌了几碗后,借口打翻酒盏下来换衣,偷偷从后门溜走。
他脚步虚浮赶来何皎皎的住处,只堵住了余氏。
“我问你她去哪儿了?!”
残眼的少年失了稳重从容,阴沉神色吓得余氏肩膀一抖。
“北梁的皇子殿下,你醉得可真厉害,妾身不晓得你在说什么,你快下去醒醒酒罢。”
余氏不至于让他震住,可架不住心虚,嘴上与他打着哈哈,然眼神慌乱,往何皎皎离去的月亮门看了好几眼。
燕东篱看个正着,不欲与她多费口舌,径直朝月亮门行去。
余氏没敢拦。
燕东篱四肢乏力,走得踉踉跄跄,仿佛随时要倒下。
他咬破舌尖,硬撑住了,下游廊,未过拐角,听得少年忍着烦躁的声音:“何皎皎,你走不走?!”
燕东篱认得,是凌昭。
他登时内心惶恐,以复加。
不,她不会跟他走得。
可燕东篱一声没喊出来,后颈一疼,眼前黑暗骤现,倒在了地上。
张岳发现不对赶了上来,一手刀要打晕他。
燕东篱在地上弓了腰,意识恍惚地想要站起来。
他不能让她走。
“嚯,还挺抗打。”
张岳奇道,正要再补一下,让余氏拦住,“老爷,你差不多得了,别真给人打出问题来。”
冷汗流下额角,燕东篱挣扎着,却起身不能,视线模糊,恍惚中少女温软的语调传来,“哎呀,你和个畜生计较什么嘛。”
“咪咪咪咪……”
“咪咪咪咪咪咪……”
彻底被黑暗吞噬意识前,燕东篱用尽全部力气递出目光,他看见了。
阳光虚影,照少女鬓发华彩,裙摆姝丽,她踮起脚,站在一颗梅树下张望。
她在唤猫,“咪咪…”
小猫被绒绒咬伤了,挣开后吓得蹿上一颗梅树,何皎皎也抱它搂它一两个,没狠下心。
只是只猫而已,养着也没关系的。
她没给小猫起名字,只能“咪咪”地唤着。
凌昭长身依在角门边,不耐烦地等她。
和燕东篱记忆的初始,重合上了。
此去经年,浮生若梦。
如同多年前,小小的女童奔到男孩身前,牵起他的手。
如今亭亭的少女扑到少年怀中。
她跟着他走了。
还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