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皇后找不到苏月霜,苏长宁的反扑足以让她应接不暇,她俩目前,出不了事。
又道事已既然如此,两人出宫回家。
不过何皎皎连推带搡地,捶了凌昭一顿,让教他又让她白高兴一场。
凌昭一路被她闹得头大,后头还手了。
他捉住她两只手腕,整个重量压她肩膀上,压着她往前走。
雪蕊在马车前,看他二人拉扯着过来,低头忍俊不禁。
笑过之后,她蓦地酸涩。
雪蕊跟在何皎皎身边,对诸事一知半解,想他们处境应是不大好的。
可看他们同往常一般打闹,还跟小孩一般不知愁,雪蕊又觉得,日子也还成,反正过得下去。
回府后,何皎皎正经了神色,她对凌昭说:“你跟你舅舅见一面。”
舅舅指他大舅苏长宁。
凌昭寻不到时机,找人放了风声出去后,一日晴,苏长宁乔装登了荣亲王府的门。
凌昭跟他在书房说话。
何皎皎留了很多苏月霜给她腹中胎儿缝制的衣物,让婢女送进去,一一摆到苏长宁面前。
凌昭告诉他,“舅舅,恭喜啊,表姐给您生了个大胖孙子。”
苏月霜跋扈,可她针线活好,人也孝顺。
她亲手给苏长宁缝制过不少东西,他仔细翻看,同他巴掌差不多大的袖珍小衣裳和虎头鞋。
苏长宁微不可查地,手抖了一下。
他认出了他女儿的针脚,明白苏月霜竟是落到凌昭手里。
而今日暗中一聚,臭小子想用苏月霜来威胁他。
苏长宁好歹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怎会轻易让人拿捏住。
他神情一丝未变,双眸利如刀,“你要什么?”
但苏长宁想不到,同样不会相信,他的女儿和小外孙,都已经死了。
何皎皎躲在隔间里头,屏息凝神地偷听。
听凌昭沉声肃然道,“妖后苏氏,屠戮宗室,霍乱朝纲,妄图以一介女流之身染指皇位,其罪不容诛,天理难容。”
“您虽是她亲兄长,然身为齐周忠良之将,怎能忍她。您揭旗而起,反出京去,召集天下义士,大义灭亲,肃清朝政。”
苏长宁脸色越来越沉,不怒自威的凶相。
凌昭不怕他,眼也不抬,不紧不慢将话说完,“待拨乱反正之日,便是您阖家团圆之时。”
昨晚他连夜跟何皎皎对的话,借刀杀人,驱虎吞狼,当谁学不会呢。
苏长宁不屑冷嗤,“呵,拨乱反正?谁是乱,谁是正?”
臭小子还要脸呢,话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让他拱卫他这个如今唯一剩下的中宫嫡子。
让他反出京去?
笑话,他手里还有兵,能和苏皇后搏一搏,反出京去,他这一辈子才付诸东流了。
苏长宁拂袖离去,没给答复。
可他带走了那些小衣裳。
怕他去而复返,何皎皎稍了稍,才出隔间。
屋外晴日照窗,梅枝疏影斜横。
凌昭坐在书案后,用力揉了一把脸,他声嗓微哑地问,“表姐死那天,你是不是很难过?”
方才跟苏长宁短短一番话,说得他心焦力竭。
凌昭不喜欢这样,可母要弃子,兄要弑弟,谁都没有给他们选择的余地。
何皎皎先过去开了窗,她临窗探花,寒春雪未化,阳光照得身上更加发冷。
她不接他的话,只道:“凌昭,你舅舅应该回去加派人手,寻你表姐的下落了。”
苏长宁两个儿子,老大身残,老二身死,他正妻张氏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一场急病去了。
苏家要绝后了,他一直最舍不得,是小女儿苏月霜啊。
可任凭他手段通天,他逆不了阴阳,从阎王爷手里抢不到人。
等他上天入地,都找不到苏月霜母子时,就会考虑凌昭的话了。
日高风寒,冷香四溢,凌昭说:“好。”
他又问:“何皎皎,你真要我走?”
何皎皎转了身,凌昭往后一靠,隔案递来目光,语气懒散,不算正经。
何皎皎于是说:“你别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