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凯跟在许信后面,走进四师侦察连炊事班。他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对什么都感到新鲜。整洁,宽敞,安静,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赵凯一头蓬松的头发向上炸起,眉毛略粗,在尾部变细变弯。眼睛不大不小,鼻梁挺直,嘴唇不厚不薄,上唇略翘,嘴宽略超出鼻翼宽,人中有两道清晰的竖纹。皮肤带点健康的小麦色。整体看起来,属于干净耐看的那种类型,适时的微笑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和信任,可能还会夸一句:“帅小伙!”
他今年16岁,还不到入伍的年龄。父亲牺牲在安南战场那年,他才6岁。一晃眼十年过去,当时的幼童,已经长成一个小伙子,个头和父亲当年的老部下许信已经差不多。十年来,由于父亲去世,爷爷奶奶又经常住院,家里只依靠着妈妈一份微薄的工资勉强维持着,因此正在长身体的赵凯一直营养不良,只长个子不长肉。妈妈一直顾着照顾爷爷奶奶,也顾不上他的功课,今年初中勉强毕业了,成绩一般,他也不想再往上读了,在社会上混了一段时间,就随妈妈来部队。
对赵凯来说,并不是很情愿来当兵。但妈妈叹了口气对他说:“阿凯,不是妈妈狠心,实在是现在工资太低,你爷爷奶奶又病了好几年,家底都掏空了,连给你补充营养都难。去你爸的部队吧,至少能吃饱饭,还有很多叔叔都会照顾你。”
说其他什么赵凯还所谓,但“吃饱饭”这三个字还是打动了他。
他们走过空空的食堂,空气中还弥漫着中饭的香气,又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希望真像妈妈说的,这里一定有许多好吃的让我吃个够。”
食堂后就是伙房,伙房里光线不好,借着窗外的光,可以看到有个大水池子,和一个大土灶,灶上放着一口大铁锅。“这么大一锅,能吃好几十号人吧?”他问走在前面的许信。许信说:“这一锅煮出来的面和饭,够全连一百多号人吃。”还有一个巨大的台子,大概就是切菜的吧。但切个菜需要这么大的台子吗,打乒乓球都够了吧。
两人脚下不停,又过了伙房,进了一间大宿舍。
宿舍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光膀子的肌肉男,左手掌心向上托住左侧太阳穴,右手掌心向下顶住床,两脚开交叠,随着心跳节奏腹式呼吸,气息悠长。赵凯随意瞄了一眼就看出来了:“先天胎息法,高档!”这胎息法,能让使用者,得到最好的休息,对战士最大的好处,是既能得到最大程度的放松,又随时可以感受外界的动静。
许信走到最前面那张床上,踢了一脚:“徐根生,起来!”一瞬间,那人就从熟睡的状态下翻身而起,人已站到地上,双脚前后分开,双臂微曲而起。
“大中午的不睡觉,许信你抽哪门子的风?”
“都别睡了,我带来了个人,你们都想见的。”
徐根生有点小激动:“是那个人?”
赵凯被拉了过来:“自己看,像不像?”
徐根生瞪圆了眼珠子看了足足有20秒,然后一把抓起胸前挂着的哨子,“哔!!!哔!!!哔!!!”拼命地吹了起来。
“轰”然一声,整个宿舍近20号人,几乎是整齐划一的动作,站到了地面上,就像一头头准备择人而噬的猎豹,倒把赵凯给吓了一跳。
许信说:“小凯,今天是叔带你进来,但有朝一日,要正式成为炊事班的一员,得靠自己打出去,打倒这帮人,从这个门口出去,否则,你就一直是个新兵蛋子,不能转正。”
“都什么臭规矩,炊事班就是个做饭的地方,还被整得跟少林寺十八木人巷一样。”
江湖传言,少林弟子学成下山,如果想从前门走,必须得过十八木人巷。木人有机括,很多弟子都打不出去。打不过去怎么办?从后山下山。有许多著名的少林弟子,据说都是从后山下的山。
“你爸定的,怎么,有意见?”
“干嘛要定这个规矩?”
许信没有再回答,不紧不慢地给赵凯讲了个故事。
当年有一批侦察兵已经到了退役年限,这批兵被你爸亲自训练了五年,正是体能、技能、战术、经验、心态最巅峰的状态,只是职务年限和专业技能这两大硬性要求都没能达到超期服役条件,面临被强制退役的窘状。
眼看着退役时间一天天到来,你爸都着急上火了,最后想了个法子。
这法子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