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泪腺就像水坝,一旦有了缺口,就再也遏制不住,只会彻底一泻千里。
李灵灵哭了。
而且是嚎啕大哭。
她完全没有顾及自己公主的形象,就这样仰着头嚎哭着。
不是悲伤。
而是庆幸。
庆幸着自己还能活下去。
为了明天还能看到的一切而感激。
“啊啊啊,太好了……”
李灵灵放肆的哭喊,跪倒在了地上,用力抓住地上的枯草。
发泄。
将自己内心的郁结和恐惧,将这些负面的情感全部通过嘶吼抒发出来。
说到底,她还只是一个没经历太多,渴望有人能够安慰她的孩子。
在外,她是北乾的十二公主,外表坚强活泼。
但在内,她却只是一个小女孩儿,内心柔软脆弱。
天潢贵胄是她天生被赐予的一切,而这纯粹的内心才是独属于她自己的。
“……”
任以道没有催促。
内外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还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去哭喊发泄。
月亮就这样静静的照耀着原野上的少女。
不曾指责,也不曾开口安慰。
只是默默的陪伴着她。
和她一起为了新生而庆祝。
不知过了多久,李灵灵的嗓子都已经沙哑,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没有第一时间从从地上爬起,而是恭敬地跪伏,冲着神明俯首。
冷静下来之后,李灵灵自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她向神明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感谢您赐予我第二次生命……父亲大人。”
【没什么,我收取了你的祭品,就该降下同你承诺过的赐予。】
【你成为我的女儿,我赐予你新生。】
任以道对于李灵灵上道的反应很是满意。
不错不错,是个可教之才!
真是个听话的乖女儿捏。
比一开始的鱼钰懂事多了!
那么,该开始干正事了!
嘿嘿嘿……
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暴露,任以道调整了自己的语气。
【我没有毁掉你的血星之命,这命格虽然祸患无穷,但对于你来说却是最适合也是最凶残的兵器。】
血星之命被转移到了应龙道神之中,虽然污染了原本的神智,但也确实增添了不少凶威。
【以我命煞,攻敌之命格。】
如果李灵灵能够好好运用这份力量,定能展现出惊人的威力。
而那,就是之后要慢慢考虑的事情了。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么想着,他笑着说道:
【不止如此,从此刻起,你的命运已经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他说:
【你命由你不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
没有听过这句话,李灵灵没想过还有如此桀骜不驯的话语。
唾弃命运,选择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感觉这话就是在为了自己而写!
【对,从此刻起,你才是你命运的主宰。】
咬钩了。
他认识的钓鱼佬说过,鱼一旦咬钩就千万不要迟疑!
趁着李灵灵还沉浸在那句话中,任以道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快速说道:
【好了,你在这里已经待了太久了,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李灵灵回过神来,感觉身后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要将她拽出这个空间。
她忽然有些慌乱,抗拒着吸力呼喊:
“父亲大人!我还能见到你吗!?”
任以道挑挑眉,没想到义女的攻略程度一下子跨越了这么大的步子。
想都没想,他直接笑道:
【我?我就在你的心里。】
【只要你呼喊,我就能够听到。】
【等我想回应你的时候,就会回应了。】
【好了痴儿,快离去吧。】
临到最后,过足了戏瘾的任以道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补充道:
【不要和外人说出我的存在,任何人都不可以。】
日后你惹出祸来,不把为师说出来就行了!
睁开眼,任以道看着眼前眉头不断颤动的少女,笑了起来。
神道钟,为你而鸣。
不为报丧。
只为新生。
“迎接属于你的新生吧。”
……
……
忽然,仍在僵持中的神道宗众人中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异象还没有结束!”
黑夜褪去之后,那轮高悬在落月峰上的明月并未消失,依旧静静洒下着月华!
而当黑夜彻底消失的瞬间,月亮爆发出了惊人的光芒。
月华漫天!
同时,一个黄衣的少女出现在了半空之上。
脚下踩在应龙的头上,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奋力高喊:
“从此!”
“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时间,整个神道宗都因为这句话,因为她的豪情万丈而陷入了沉寂。
他们知道。
落月峰,又出天骄了。
唯有一个人很不识风情。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哈哈哈!”
暗地里,始作俑者的任以道丧心病狂地大笑着,一手拿着留影石,一手用力拍着大腿的,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好好好!”
“很有精神!”
“两辈子了,我终于在现实里听到有人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实在是太羞耻了。
在任以道的心中,这句经典台词的分量仅次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太经典了!
要是让他自己说出来,他会尴尬地用脚趾扣别墅,当场自杀。
但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感觉,那就不一样了。
“就像是在看龙王战神归来的网剧。”
很尬,但又很爽很上头。
“桀桀桀桀桀,下次让谁说些龙傲天台词呢?”
要不就左师侄吧,他的气质比较符合。
那个李亦易师侄也不错,可以给他选点偏中二的,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还有……
这么畅想着,任以道的眼皮渐渐耷拉下来。
“哦,我也累了。”
从兴奋的状态放松下来,任以道整个人的精神就开始急转直下。
要绷不住了。
“奇怪了,我忍着不睡干什么?”
这里是自己的快乐老家,我忍着做什么?
这么想着,任以道就坦然闭上了双眼,伸展着四肢躺在落月峰峰顶的草地上。
正当他就要入睡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脑枕到了一处柔软温热之上。
想要睁开眼睛,但任以道的意识已经渐渐远去,他直到最后也没有看清到底是谁在给他膝枕。
只是习惯性地摆摆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口中呓语:
“师姐……”
你的腿变软了,是不是胖了……
应该只有师姐会这么做的吧?
“你辛苦了。”
她轻轻握住了任以道的手中,用温柔的声音拂过他的耳畔:
“愿你能够好好睡上一觉……”
她低着头,看着少年渐渐舒展开的眉头,轻轻吻在了他的眉间的伤痕上。
“晚安……”
“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