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像是被埋在冰块里面,连血液都冻住了;热,热的像是被放在火盆上烧。冷过之后热,热过之后冷,冷热交加之际还伴随着极致的疼。
疼的她感觉自己身上的经脉都快要断掉了,可是她却偏偏动都没有办法动一下,浑身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就连小指头颤动一下都做不到。
可是抬着她的人却走的很不安稳,让这种疼在颠簸之间更加厉害了。
“就这般把二小姐埋了”一个听起来甚是年轻的声音行走间响起。
“不埋又能怎样人都死了,难不成还要放在宫里面等着尸体发臭”米亚能听出来说这句话的人是抬着她的棺材的头,刚刚那个年轻的声音则是在她的脚下。
“可是就这般静悄悄的连个葬礼都没有”那年轻的声音似乎是有所踟躇,音调渐渐弱了下来。
“二小姐今夕也只不过是刚刚过了七岁的生辰,夭折的孩子,哪有什么正经的葬礼”与那年轻的女子说话的声音又道,“我知道你平日里伺候二小姐,对她向来感情深厚,可你别忘了,二小姐是怎么没的,大小姐现在又什么什么样子。若是被夫人知道你这般多事,小心也给你背上抽上几鞭子。”
年轻的声音似乎是被吓到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直到米亚感觉两个人走的路从坑坑洼洼不平的小路变成了上山的路。
“二小姐也是可怜,撑着病重的身体练功,本是想要讨夫人的欢心,却没料到竟然会是这般的下场。”那年轻的声音叹了一口气,“若是她没有因为练功走火入魔耽搁了进程的话,说不定也不会落到今日埋尸荒山的结果。”
“我看你就是平日里跟在二小姐身边日子过的太好了才会这般天真。”前头的女子哼了一声道,“你只看到了二小姐为了讨夫人欢心强练神功,却不想想她平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若是能够让夫人心情好一点儿,她以后自然也会轻松些。如今这般只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
“二小姐的身体终究还是比大小姐弱了一些。”过了片刻,年轻的声音叹息,“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可偏偏就因为那半个时辰的时间,二小姐的身体就远不如大小姐健康,这大概就是命吧。”
“你既然知道这是命,就好好管住自己,回去之后莫要在旁人面前也做这般小女儿态,免得到时候被告到夫人那里遭殃。”前面的女子顿了顿又道,“大小姐若是问你二小姐埋在何处,你也不要多嘴,免得被夫人知道了”
她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一下,“多听少说,也莫要多事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说罢,她停下了脚步,“就在这里吧。二小姐算是夭折,夫人吩咐了,不必给她立碑,只是埋了便好。”
那个年轻的声音没有再说话,然后米亚就感觉棺材被放了下来,旁边传来了簌簌的挖土的声音。
再然后棺材又被重新抬了起来放进了挖出来的坑里面,被盖上了土。之后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噗”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她终于把堵在胸口的那口血给吐了出来,小小的一具棺材里面瞬间充满了血腥的味道,光是闻着就让人头昏脑涨,胸闷气短。
“呼”米亚剧烈的喘息着,只觉得吐出了这口淤血之后胸疼的更厉害了。而且不仅仅是胸口,四肢跟五脏六腑也跟着一起疼,像是要活生生的把人疼死一样。
可是现在她却能动了
勉强拿出一瓶续命的银露珠,米亚毫不犹豫的给自己灌下去了一整瓶。
这个时候就别考虑以后的虚弱问题了,还是先考虑自己的小命吧这种浑身经脉跟五脏六腑都一起疼的情况,明显是走火入魔了,如果不及时施救,那下一步就是等着烈火焚身、寒冰入体跟经脉俱断了
米亚自己就救过不少走火入魔的人,自然是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危急关头,是成是败端看此时。成了还好,要是失败了,未来的十年时间里面她都要当一个半躺在床上的病秧子了
好在一整瓶的银露珠灌下去之后确实是效果斐然,竟然硬生生的压制住了身体里面的那一股霸道的力量,暂时维持住了这具身体的平衡。
见状,米亚松了一口气,终于有时间破棺而出,重新进入到活人的世界里面。
是夜,月儿似乎也不忍心见到这悲惨的一幕,掩在阴沉沉的乌云之后,竟是无人注意到这座山上的一座新坟居然直接被震的泥土飞扬,随后一只青惨惨的的小手从推开的棺材缝隙里面伸了出来。
“格楞楞”沉重的棺材盖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埋了她的人在棺材上面用的料倒是足足的,选了阴沉木做的,也不知道是真的想要让这具尸体尸身不腐还是纯粹的因为不缺钱
米亚皱着眉头惨白着脸,从棺材里面爬了出来,在乌云散去的月亮照耀下竟然显得有几分诡异色彩。若是此时有人见到了她这般样子的话,大概是要吓出来个好好歹歹的,胆子小的话,直接被吓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因此时的她脸上身上都沾着血渍,在月光照耀之下竟仿
若厉鬼一般的骇人
“咳咳咳”从棺材里面爬出来之后,米亚总算是感觉好了一点儿,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咳嗽的撕心裂肺。
银露珠只是吊住了她的命,暂时压制住了了那股霸道的气劲而已,后续化掉这股气劲还是要她自己努力。
看了一眼被掀飞的连个墓碑都没有的坟墓,又看了看那具豪华的甚至还有棺材铺印记的棺材,米亚摇了摇头,准备离开这里。
刚刚那两个女子的对话中透露了一些事情,虽然可以推断出来这具身体不受母亲待见,但是她也不想要给以后找什么麻烦,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至于恢复原样什么的,还是免了吧,她现在身娇体弱的,简直就是风吹就倒的最佳代言人更兼经脉四肢疼的要死,哪来的心情去给坟墓恢复原样
再说了,就这个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的样子,估计就算是知道被人挖了坟估计也是无人在意的能不能发现坟墓被挖了还不好说呢,她做什么去替人担心
只是她也不知道现下是个什么时候,外面又是个什么情况,现在这个样子倒是不知道现身人前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
撇了撇嘴,米亚从自己的仓库里面翻出来一套做旧的粗布短打衣裳,现场剪了一下套在身上,又在自己的脸上手上作了一番手脚,就变成了一个脸色暗黄、额头还带着一道不是很狰狞的疤痕,手上皮肤粗糙的丑陋侏儒。
只是要从哪一个方向下山还需要商榷。
米亚就着清凌凌的月光,在地上寻找着刚刚那两个女子来时的痕迹,半晌,寻了个相反的方向,骑着一头小毛驴离开了。
只是这山路实在是难走的紧,又是下山路,即便是坐在小毛驴身上,也颠簸的难受的很,只能走走停停,省的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给颠了出来。
如此这般,她拖着一副破棉絮般的身体走一会儿歇一会儿,直到快要天亮,才算是终于走到了半山腰。
她不知道那两个人来处的路是什么样子,但是却知道她大概是不用担心生逢乱世了。
只见山下一眼望去竟是大片的良田,全都种满了水稻,再极目眺望,远处是袅袅升起的炊烟,还有农人在房前忙碌。
这么密集的农户跟长势良好的水田,乱世中大概率是不会存在的。
不过总是要防备着点儿。
米亚慢吞吞的走在小径上,却是没有打算去跟这里的农户打什么交道。
她此时因年纪的关系身量弱,又是从山上下来的,一望便知不是这里的人,谁知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只是在山脚寻了一个容易藏身的地方,打算到了晚间再行动。
等到了夜晚,家家户户已经没了火光,她才重新牵出了那头小毛驴,翻身坐了上去,一路踢踢踏踏的冲着从半山腰上观察到的方向去了一座距离这里并不是十分遥远的城池。
只不过老话说的好,看山跑死马,现在米亚也是看城跑死驴
走走停停歇歇,再加上吃东西,她竟然走了快到一天才算是摸到了城池的边。可是看着城门口那守门的卫兵,她觉得还是继续等等吧。
米亚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年头,守门的士兵查的严不严,万一要是查出来了她身上没有身份户籍怎么办那不是要被投入到牢房里面吃干饭
叹了一口气,米亚继续蹲在角落里面等天黑,感觉自己这总是月黑风高才出动的做派真的是越来越不像是正经人了。
顺便再给疼的要死的身体来上一幅营养剂,免得还没等到月上柳梢头就直接疼的晕了过去被人当成尸体给丢到乱葬岗去了,那也未免太过悲惨了一点儿。
一边皱着眉头啃药丸子,一边盯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口,米亚大致了解了一下这座城池的体量,开始思忖进了城之后的行动方式。
终于,等到月黑风高,城门关闭,城墙上的士兵也哈欠连天的时候,米亚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滓站了起来。她悄悄的溜到了城门的一侧,拿出一副仿若是吸盘一样的工具在城墙上开始慢慢的移动。
只是她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过废柴,即使体重轻飘飘的,又有之前练武留下的矫健身手,在城墙上面移动起来依然非常困难,不时的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好在这座城池并不是特别高,倒是比她之前下山的时候容易多了,没到天色发亮她就爬了进去,趁着守城士兵困倦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溜下了城墙,隐入到了巷子当中。
等到她再次醒来,已经是接近巳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