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半年了,你才出来十几天,没碰上他吗?”师叔也皱起眉头,不由地担心起来。
老道士年纪大了,难保在路上出什么事,不然以他的修为来说,去静灵门实在是轻轻松松。
余酩没办法,杏济观没有人,他不好久留,又想跑回静灵门,去问问老道士有没有去过,但是在路上,他遇见了另外一个道士。
对方自称紫渊居士,在火车上一看到余酩就说,他是个父母师子之相,现在他与其回静灵门,不如回老道士的道观,再晚一些,他连老道士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提到这个另外遇见的道士,安静和低声重复了一遍:“紫渊居士……”
余酩侧目看他:“你认识?”
“听说过,他似乎算命很准,准到连任何意外都能算得一清二楚,一般来说,算命这种事,意外是法避免的,因为有些人的选择或许会临时变卦,但是这个人,听说他算出来什么,就是什么。”安静和说着,微微皱起眉头,总觉得这个描述对一个修士而言,有些过于玄乎了。
道家讲因果功德,一个人能抗多少因果功德都是有限的,紫渊居士如果真的这么厉害,那他身上抗的因果怕是早出意外死掉了,怎么还能混得风生水起的。
苏云垂下脑袋倒着凑到平板摄像头前,整张脸都是扭曲的,她问车绪鸣:“车大师,你知道这个紫渊居士吗?”
镜头忽然被一张扭曲的脸挡住,车绪鸣跟他的小伙伴吓了一跳,差点黄符就扔过去了,在苏云问完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车绪鸣想了想,摇头:“没有,如果滨城有这一号人物,我就不可能混出大师的名声,法超越对方,我就不可能是大师,而是那个算命的。”
人们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总要比出个一二三来,最好的才能叫大师,其他的都是骗人的神棍。
虽说车绪鸣这话有些贬低自己的意思,不过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如果滨城有这样的一位大师存在,那就不会有他的出头之日,别人只会认这一位顶级大师。
余酩虽然不喜静灵门的人,却也跟着点头:“这小娃娃说得没,紫渊居士要是在滨城,怕是所有以算命吃饭的道士都会被挤压得没饭吃。”
苏云很是不解:“有这么厉害吗?他要是真厉害,怎么没想办法改你的命运呢?”
“其实他给了,但是我没能做到。”余酩沉默一会儿后说。
火车上偶然遇见紫渊居士,余酩完全不信他的话,毕竟余酩就算修为再差,也是正经道门出来的,理论知识并不差,甚至可以说非常努力地把知识点都背下来了,奈何修为进展缓慢,法用出更高深的道术。
不过紫渊居士的话提醒了余酩,老道士在杏济观待了这么久,身体好了不少的话,不仅会想去静灵门找他,也会想回自己的道观看看其他弟子,不管那道观多小,对他来说可能都跟家一样。
于是火车走到中途,余酩就临时下了火车转另外的路线打算回道观去看看老道士有没有回去,没想到,那个自称紫渊居士的道士也跟着换了火车。
余酩没管紫渊居士是不是要跟着自己,他作为一个成年的男性,又没什么钱,根本不值得别人抢劫,说不定对方就是顺路了。
老道士的道观在山上,余酩从前就觉得这山相当难爬,最烦的就是需要上下山。
结果在静灵门待久了,他觉得已经嫌弃了许多年的偏僻山坳像个小山坡一样,没什么难度,好走得很。
回到道观里,余酩看到的不是师兄师叔们,而是大门紧闭,他一下子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去敲门,过了好一会儿师兄才来开门,发现对方一脸悲伤,看到余酩回来,却又有点高兴。
被师兄带到道观的房间里,余酩看到了躺在床上精神不是很好的老道士,对方看起来老了很多岁。
余酩对这个老道士其实没什么感情,但或许是第一次直面死亡,心中难免茫然和震撼,于是被推着跪在了床前。
老道士勉强睁开眼,看到余酩后笑了下,又不动了。
观主擦了擦眼泪,说:“师父他老人家本来在杏济观治得好好的,回来的时候精神头也很好,但是准备出发去静灵门探望你那天,山下忽然来了人求救,师父去了之后回来,就成这样了,我们本来想请杏济观的师叔过来看看,但师父不让。”
关于老道士下山救人的细节谁都不清楚,因为老道士的修为很高,加上平时身体很好,就算生病了,也有杏济观的师叔已经帮忙治疗,趋近痊愈,只差最后的疗养。
老道士本来就爱出去行侠仗义,他们以为这次救助跟之前的一样,不会有任何意外,回头老道士救助完了,可以直接去静灵门找余酩。
谁成想,老道士居然又回来了,而且伤得很重,都是内伤,看起来十分古怪,以他们道观的实力来说,肯定治不好,观主想传信请杏济观的师叔来,老道士始终没同意。
余酩觉得很可怕,他回来就是想让老道士再罩自己一次的,可老道士要死了,他怎么办呢?
在震惊过后,余酩跪在床前哀求老道士去请杏济观的人来救命,老道士却趁精神好的时候说:“徒儿,这其实不是伤,是反噬,我救了个……命中注定要死的人,所以他该承受的劫难,就换到了我身上,如果别人来救我,别人也得死,你明白吗?”
听完,余酩被吓得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睁大了双眼说不出话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余酩终于回过神来,他抓着老道士枯瘦的手臂问:“师父,你不是说静灵门有改变命运的办法吗?我、我带你去静灵门?静灵门那么多厉害的老师,他们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不一样的,命运不是劫数,你要分清楚,静灵门能做到的其实是改变命运,但该有的劫数从来不会少,当初我看你面相,就知道你命中有大劫,但是这个大劫很晚很晚才会到来,所以,想试着改变你人生中的选择,看看能不能救你一命,但是……”老道士没说完,后面的话也不用说完。
“怎么会……那、那不就是说,我最后还是会死?”余酩愣住了,他双眼失去神采,“这么说的话,我去静灵门有什么用啊?”
老道士缓缓闭上了眼:“试一试总比不试强,徒儿,我知道你心中的怨气跟贪念从不曾放下,可就听你师父这一次,为了好好活下去,你回到静灵门,好好修炼,可以吗?”
看着老道士灰败的脸,余酩嗫嚅着犹豫许久,最终应下。
当晚,老道士就走了,看起来就像是寿终正寝的老人,曾经精神奕奕老当益壮鹤发童颜的老人,在死亡之后,身体迅速衰老,皮肤皱得好像树皮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都忍不住这是谁。
余酩跟着道观给老道士办了葬礼,没住两天,遵从老道士的遗嘱,准备回静灵门去,老道士说的话他始终记挂在心里,所谓很晚才会到来的劫数,让他恐惧,既然静灵门有办法,他就回去,哪怕这个门派的功法跟道士都让他觉得有病。
可是在山下,他又遇上了那个紫渊居士,对方似乎就是在山下等他的,手里把玩着一只纸鹤,看他下山来,笑着问:“准备听你师父的话回静灵门?”
听他这么问,余酩就想起了在火车上他提醒自己回来见老道士最后一面的事,因为老道士去世给他太大的震撼,现在才反应过来,对方看他一眼就预言到了。
余酩莫名生出一点恐惧来:“是又怎么样?那是我师父给我找的门派,更是他老人家的遗嘱,我当然要回去继续修炼。”
“啊,你别生气,我没有拦着你回静灵门的意思,只是想问你,你难道不害怕吗?你师父说的劫数,难道你就没想过要改变命运?”紫渊居士温和地笑着,好像一个好心的长辈。
说到法改变的劫数,余酩心里就一咯噔,他嘴硬着说:“我师父说了,劫数不能改变,命运改了劫数也不会变,待在静灵门,他们至少有办法救我。”
紫渊居士听他这么说,突然大笑起来,没一会儿居然笑出了眼泪来:“哈哈哈哈……确实,你师父说得没,命运可以改变,劫数法改,所以但凡命格中有劫数的,一般道士都不会接单,因为一旦影响了对方命中该经受的劫数,就很容易转移到自己身上,就像你师父那样。”
话说到这,后面往往会跟着一个“但是”。
果然,下一秒紫渊居士就收敛了笑意,说:“但修改劫数的办法,不是没有,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余酩可不是什么好骗的小孩儿,他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或许要说些什么自己付不起的代价了,于是直接绕过紫渊居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那紫渊居士似乎猜到了他的选择,于是追了上来:“你不用担心我有别的目的,我只是修炼的方向是命数与演算,但是呢,在我的演算,我发现劫数很难改变,所以我想找到改变劫数的办法,找你是因为,你的劫数很晚,论前期做了什么,都有机会后悔。”
假千金继承殡仪馆后第5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