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气度凌厉的儿郎,陶大娘子收回神思,专心候场,沈若涵骑着马并立在闻时砚身侧,二人瞧着郎才女貌,引得许多人投递视线。
随着鼓锣敲响,马球赛开始。
陶大娘子率先击球奔走,三位小辈未与之争夺,而后沈若涵一甩僵绳追了上去,挥杆阻拦,拳头大小的球很快传到了闻时砚这边,他刚探身去击,斜侧便探来一杆,同时与他抢球。
闻时砚淡淡抬眸与他对上视线,手上是与表情不符的猛厉,到底是习武之人,顾澜廷力气上争不过他,稍逊一筹。
很快第一球便进洞了,鼓锣敲响,记一分。
第二场,陶大娘子直逼闻时砚,仗着身姿灵活,各种角度刁钻击球,英姿飒爽,竟生生抢夺了大半风头。
坐席上的蒋大娘子捂着扇子笑:“这陶娘子,仗着辈分霸道的很。”
果不其然第二场陶大娘子进了球,球场上酣畅淋漓,风姿飒飒,骏马奔驰,衣抉飘飞。
昭阳郡主闲闲的坐着,忽然眼睛撇向一旁,眸子亮了起来,她招手:“来,柔嘉,到这儿来。”
被她唤的是一名年岁不大的姑娘,容貌平庸,但一双眼睛颇为灵动,赫然是当今六公主柔嘉,她的到来可谓是昭阳郡主一手安排。
柔嘉公主年岁差一月便及笄,昭阳郡主便起了心思,她的母亲是王妃,与容淑怡有些交情,柔嘉本就不受宠,昭阳郡主的父亲乃是当今圣上的皇叔,颇受敬重。
是以闻时序虽不是世子爷,但也是正经八百的嫡次子,身份贵重,来日入仕前途不可限量,当然这一切不过是郡主给自家儿子造的噱头,闻时序纨绔的很,课业虽不至于太荒废,但到底平庸了些。
若真论起来,还是昭阳郡主高攀了。
昭阳瞧着柔嘉,喜爱的面色下隐隐藏着得意,“下月就要及笄了,姑母给你准备了及笄礼,你表哥也是。”
她拿胳膊肘拐了拐了闻时序,一旁的闻时序隐隐有些不耐,他撇了撇嘴,暗暗瞧了一眼,公主?这公主长的也太平庸了些,还不如花楼里的姑娘好看。
不过他的想法若是叫他母亲知道了,定是会打断他的腿,敢把公主与娼妓相提并论,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闻时序敷衍的笑了笑,礼数倒是做的足,柔嘉到底是公主,端庄乖巧道:“柔嘉谢姑母、表哥。”
一旁的蒋大娘子与徐氏旁观了全程,闻锦茵是个闲不住的,替母亲阴阳怪气:“瞧她那得意的样子,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就这般张扬。”
徐氏淡笑:“想必郡主能力通天,得偿所愿就在眼前了。”
闻锦茵心间却浮上淡淡愁绪:“母亲,这郡主打什么主意别说你不知道,我都瞧出来了,她哪是蠢,分明是太过自作聪明。”
“明知嘉善侯府与国公府定了亲,铁板钉钉的事儿马上便要成亲,这两代世家勋贵联姻也算是一桩大事,可这风头又传出要尚公主的消息,朝内风头岂不对准了阿爹与砚哥儿,她的儿子未入仕,倒是摘得干净。”闻锦茵低声道。
徐氏收敛了笑意,她如何不知道,昭阳此举就是逼得国公府树大招风,自己挖坑自己跳,但从别处瞧又是与她对着干,想看看国公爷此次会为谁妥协。
“莫担心,且叫她蹦哒着,你父亲不会任她兴风作浪。”徐氏安抚闻锦茵。
是啊,总归砚哥儿已经定了下来,是断没有取消的可能,但瞧着昭阳郡主这般招摇,闻锦茵又心生不安。
赛场上比了许久,最终闻时砚还是放了些水,陶大娘子一个仰击球,稳稳地落入球门里,沈若涵遗憾的想着,就差一点,忽然耳边传来低沉声音:“陶大娘子是长辈,总不能叫她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
沈若涵侧头瞧着闻时砚,男人背光挺坐在马上,鬓角渗出薄汗,一双长腿蹬着黑靴跨在马上,风姿卓越。
他刚才那么说,是在安慰她吗?沈若涵愣愣的瞧着,随即脸颊微红,心跳怦然加快。
闻时砚则泰然自若的骑马往回走,丝毫不知沈若涵的心思。
更何况,他的心思并不在那彩头上,故而便未想太多,只是全了陶大娘子的脸面。
忽得旁边传来一声惊呼,闻时砚转头瞧去,是府上的四姑娘闻锦兰,摔倒在地上,裙子沾满了土,她措的揪着衣裙,生怕长辈会怪罪她失仪。
闻时砚走过去替她挡着视线,叫葛忠去唤了刘妈妈来领着去换身儿衣裳,他刚要离开,闻锦兰怯怯的瞧着闻时砚,声音似猫儿一般:“谢谢二哥哥,我衣裳未带,还是就这般吧,我去后头洗洗便好。”
闻时砚沉默了半响:“天气凉,莫要糟蹋身子,叫刘妈妈去找一身阿姐的披风披在身上遮挡着些。”
随即便离开了,闻锦兰感激地望着他的背影,随即跟着刘妈妈走了。
闻时砚瞧着时辰还早,便跟徐氏说:“母亲,衙署还有些公务要忙,孩儿先行一步。”
他的话引起了一旁昭阳郡主的注意,她使了个眼色,崔妈妈意会。
徐氏对他一向放心,便颔首:“去罢,公务重要。”
沈若涵面色失落,有些不舍得瞧着闻时砚,闻时砚神色自若的离席而去。
蒋大娘子感叹:“女大不中留啊。”惹得沈若涵脸红不已。
闻时砚骑着马先往衙署而去,绕了一圈后往甜水巷而去,他身后的数百米外跟随着一道身影。
甜水巷内,姝晚坐在院中拨着算盘珠子看账本,这些账本是管家拿给她的,说均是二爷给她转到名下的财产。
大约是几个铺子还有些田庄,不算多,在偌大的国公府只能算得上傍身的薄产,闻时砚早做打算也是本着进了府后不想叫她受委屈,多些银钱傍身用。
这几个铺子和田庄的进项足够姝晚在国公府不拿月例也能生存,还包括了芸姐儿的支出和寒哥儿的生存。
以后总不好明面上管着寒哥儿,一切都得姝晚代他去做。
姝晚刚得知后没想要这些,觉着没必要,还是邹妈妈告诉了她,这虽是二爷给她的资产,但若要经营下去,还是得姝晚自己努力,莫要辜负了二爷的好意。
姝晚这才心安理得的收下,并开始学着管理铺子,看账本。
闻时砚进了院子后,神色登时柔和起来,姝晚疲累的揉了揉眼睛,高大的身影覆盖在了她的上方,呈现出一片阴影,姝晚愣愣的抬起头,随即依赖的靠在他的腹前。
这几日二人的感情显而易见的有些亲近,误打误撞的造成了和谐的趋势,闻时砚喜爱她这般顺从依恋,姝晚亦开心于他的温和的脾性。
闻时砚抚了抚她的头,低声道:“过几日我有公务要去解决,不在京城,大约要走半月,你切莫乱跑,安心待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