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陡然缓缓大开,姝晚心下一紧,目不?转睛的瞧去,却见?一绯色身影气着高头大马缓缓而出,犹似寒霜,松姿鹤仪,身居马上颇有种睥睨四海的气势。
宫门两侧的官兵齐声拱手:“闻大人。”
闻时砚的视线则一瞬不?瞬的落在了前?面的身影上,心脏当?即静止了下来,周遭好似没了生息般。
墨风缓缓行到?身影旁,闻时砚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眸。
她,回来了。
姝晚内心是诧异的,京城这么大,饶是她也没想到?第一日便碰到?了故人。
只对视了一瞬,她便淡漠的移开了视线,二人已毫干系,他已然有了妻室,而自己也开始了新的生活,二人注定走至陌路。
二人就?这般生生开,闻时砚僵硬地在马上一动不?动,不?敢回头,怕自己瞧了眼。
突然,宫门再度打?开,学子们蜂蛹而出,姝晚扬起笑靥,挥了挥手,一道清越的“阿姐”响起,闻时砚听?出是尹书?寒的声音。
他凝身听?着,墨风不?知何时已然停在了原地,风带来了她的声音,还像以前?那边没有变化,姝晚和尹书?寒似是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闻时砚般,一家人亲亲密密的上了马车往回走。
闻时砚如梦初醒般跟了上去,保持着遥远的距离。
第32章
三人的宅子是他们这几年在京城购置的一处房产,在柳荫巷,周遭住的也都是普通的庶民,宅子不大,大约二进二出的。
姝晚这几?年都在一处江南水乡,不仅学了那里的绣法还开了一家绣坊,绣坊生?意不,寒哥儿也中了会元,这下不论能不能及第也都能做官了。
进士,多大的荣耀啊,在大祁崇尚以文为尊,文臣的地位极高,在朝中做官者,或是科举入仕,或是门荫补官,又或是卫官入仕,科举入仕者的地位是门荫补官和卫官入仕大大不及的。
加之姝晚的爹当初也是秀才出身,只是后来身子不好,早早的去了,要不然他们家也是两代科举入仕出身的书香门第了。
家中未曾买丫鬟,一则姝晚不适应,二则寒哥儿也不答应,原本寒哥儿想着宅子还是买大了,只三人住罢了,但?姝晚想的长远,若是寒哥儿以后成了官老爷,请同?僚来家中吃酒,体面还是得有的。
“好大的宅子啊。”芸姐儿跳着道,姝晚向屋外?瞧去,章程璟和尹书寒一道儿帮他们搬东西,章程璟挥了挥手:“姝晚姐。”声音清亮,带着浓烈的喜悦。
姝晚笑着点?了点?头,尹书寒一向平静波的神?情也浮上了淡淡的笑意。
姝晚忙道:“接下来松快几?日?,好好歇息歇息。”,她未问考得如何,只是关心?二人是否乏累。
寒哥儿自然是应的:“都听阿姐的。”
姝晚忐忑的瞧着他的神?色,不像是考得特别好,但?也不像考得特别差。
门外?,闻时?砚停在这处宅子前,遥遥望了许久,他很想进门去,问问她不是走了吗?怎么舍得回?来,挣扎许久,心?中的郁气不上不下,闻时?砚还是转身离开了。
未过多久,放榜的日?子到来了,榜下人山人海,到了殿试已然是排名之考,做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来这大部?分还有一种情况,榜下捉婿。
意料之中,尹书寒是殿试的第一名,他淡淡的抬起头神?情是平日?里没有的鲜活愉悦,章程璟表现的比他还高兴:“状元郎,记得请我吃酒。”
周遭一听是状元郎,立刻围了上来,“这位郎君年岁几?何了?家中可婚配?”等一句接一句抛了上来,尹书寒有些不适,却难以抵挡。
幸而章程璟替他拦在外?头:“唉唉唉,各位大人们,别急别急,咱们琼林宴上见哈,琼林宴见。”说完便拉着尹书寒逃了出来。
姝晚在外?围瞧到了一切,高兴的眼里沁出了泪花,她头上带着帷帽,白纱遮掩着面容,身姿窈窕婀娜,站在一旁自成风景,不禁叫数过路人生?出了想窥探的想法?。
进士前三甲亲自入太极殿授封,状元郎入翰林院担修撰,官居从六品。
尹书寒身着绯袍站在首位跪下谢恩,芝兰玉树,气度斐然,端是那副宠辱不惊的姿态便叫圣上欣赏不已,榜眼是虞侍郎家的幺子,站在尹书寒身旁也被生?生?压下了风姿。
回?府的路上身骑高头大马,后面是天子亲赐匾额状元及第,上荣光,姝晚怔愣的瞧着太监们把匾额给她们挂上去,带着喜气儿对她贺喜:“恭喜娘子,贺喜娘子,令弟大有前程。”
姝晚忙把提前准备好的荷包塞了上去,得到好处的太监们笑的更开心?了,忙又说了几?句漂亮话儿。
姝晚瞧着面前好大的青年,不住的说:“好,好,寒哥儿有出息了。”她万分感慨藏于心?头,寒哥儿露出一个笑:“阿姐,这些年辛苦了,我是状元郎了,以后没人能欺负我们了。”他认真道。
包括闻家那些人,他暗暗想,此后他阿姐不再是没有见识的村妇,而是新科状元郎的亲姐,长姐如母,日?后他要给阿姐挣个诰命来,让她阿姐在这京城中都能挺直了腰板走。
殿试过后便是琼林宴了,在放榜第二日?,由天子为新科进士们举办的宴会,在皇家花园琼林苑内举办。
来宴会的大多是朝臣,天子在上,几?位皇子在侧,下面便是各位朝臣,进士们依照规制排在后头,等待陛下传召。
新科状元郎被天子亲自簪花,各位朝臣们已然蠢蠢欲动,迫不及待的想与之结亲。
琼林宴,众人推杯换盏,天子为人亲厚,朝臣们也并?未正?襟危坐,闻时?砚远远的朝尹书寒颔首,酒杯往前一递,尹姝寒从容的隔空碰杯,喝了下去。
歌舞升平,舞姬们着一袭红纱如清波溶月般轻盈而来,层叠蹁跹的舞裙勾勒出她们的纤腰,众位大臣秉含欣赏的目光瞧着。
变故就在一瞬间,突然最中心?的一名舞姬红纱轻扬,如利箭般破空而来,红纱的一端清晰地系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尹书寒坐着近,正?在与大臣敬酒,蓦然听到周遭惊呼声响起。
“护驾。”一声惊吼声响起,顿时?,琼林苑内闯入许多官兵,他抬头时?正?好望见舞姬飞身上前,红纱上的匕首冲着上面的天子,想也未想便冲上去挡在身前。
“挣”的一声,他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闻时?砚抽出桌子上的酒盏掷了出去,电光火石间酒盏与匕首相撞,匕首落在了地上,舞姬面色狰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恰住了尹姝寒的脖子,尹姝寒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把舞姬扑倒在地上,他脸被勒得青紫反被摁在地。
突然舞姬被冲过来的闻时?砚一掌劈晕,尹姝寒骤然得到了呼吸,躺在地上怔忪着。
“快,叫太医。”闻时?砚怒吼道。
齐帝后知?后觉的跌坐在一旁,面色难看,宫中竟叫叫刺客混了进来,半响,他缓过神?儿后,“查,把人拖下去,交给大理寺的人好好审问。”,众臣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头磕在地上不敢起身,天知?道皇宫内院竟然后出现刺客,差点?小命不保。
太医提着箱子闻讯赶来。
随即齐帝对一旁被太医诊治的尹书寒道:“此番多亏了爱卿。”尹书寒的举动叫齐帝颇为感动,琼林宴被刺客搅弄,齐帝也没心?思继续下去了,遣散了朝臣便回?了龙泉宫歇息。
尹书寒被殿前司的专门送了回?去,显然是陛下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