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眼妹(2 / 2)

小江小河 九龙挑夫 4709 字 10个月前

“听讲大俫子(小春的大哥)死后,大大个水缸满满个水,拿倒斧头砸呀嘿,灶头锄呀嘿(用锄头把炉灶破坏掉),伢爸尽(拼命)发脾气话,捉啊倒佢嫲(他妈,新姑丈的妈妈)一推一旺(摔的意思)哇,打过佢嫲呀,人都冇了,还要欸(这)做脉介鬼(做什么呀),吂吉(很)大声呀哩,两个俫里(儿子)都畀(被)佢(新姑丈的母亲)带去个(那)里弄死了,就唔(不)晓(会)生病带上来(绿藤村),唔晓话送啊医院肚里(里面)去,个下(那时),伢婆(我婆婆,指新姑丈的母亲)呆嫲(傻妇女)怕(可能是),伢婆系(是)嘎呆嘅(很傻的)。

“在番片个时候,伢公捞到(同到,出轨)一个女人,一下(一起)做橡胶嘅,就唔爱佢(小春的婆婆),叫佢转,唔肯转,就打,打昏了,就冷水喷呀佢面上去,尾下才转个话,转来绿藤村呀,坐船转个话哩。

“尾下(后来)伢爸等人到转(回)去,阿公就冇嘿哩(死了),橡胶被佢嘅情妇霸占倒去了,只好同番片个阿姐(小春的姑姑)打工,姑就开金店个呀,佢(小春的姑姑)有一个阿姐嫁呀南蛇坑个嘛。

“伢婆做脉介会成日带倒(上)两个孙子去南蛇坑(地名)哩,就系个(那)里佢个女儿在番片呀,爱(要)同佢掌屋(看管房屋),在南蛇坑最大个屋。捱(我)姑嫁到俺(这么)有钱个人,又冇生倒有子女,就佢两个老娣(这里指弟弟)哩到转佢金店里打工喔,细细腩哩个(很小的)打金哩个呀,打耳环哩个喔,打手镯个(的)话,佢家族嘎(很)有钱嘅。

“伢爸恼(恨)伢婆就系两只俫子带倒南蛇坑,同其掌屋掌死了(帮人看管房屋,自己要看管个小孩子却没有照顾好,死掉了)。收冬了(到了秋收的季节),每次下(南蛇坑)个(的)时候,就话心舅(儿媳),愚个两个俫子捱(我)同(帮)愚(你)带开来,同愚带,如果小孩子没有带开,下去(到)个里(田地里)呀,尽(全部)泥,嘴(嘴巴)都会变臭(这里除了嘴巴被淤泥弄脏之外,还有小孩子没有陪玩说话,嘴巴会变臭了的另一层意思),俫子就由其带下去,一个六岁,一个才八九个月大,冇嘿哩话(不在人世了),多心痛啊,伢嫲说,屋夸又做去快要死,带开就带开哦。

“次次病(每次生病),生夜(当晚、凌晨)都晓(会)飙等(快步跑)上来,带上来话心舅(儿媳),愚(你)俫子病嘿哩哦,欸(这)两次就唔晓带上来。

“唔听话(指生病),发烧,食(吃)藤勺头(农村的中草药),又去擂倒藤芍头水来畀佢食,人家话(说),脉介好,中药西药一齐食呀去,食呀死呀嘿,七孔来血话,佢(母亲)到个(的)时候,就放啊灰间肚里话(小孩的尸体放置在堆放草木灰的房间里面),愚话亲人见到就会出(流)血话,见到就出血,见到伢嫲来到,尽出血,耳公(耳朵)下也尽出血,七窍来血挪(拟声词,相当于呀),十分惨嘅(的)。

“细个(小的)就三岁,佢死嘅,只只(每个)都过了脚盆下呀(出生后给婴儿洗澡),都唔喂话(都不是说)胎肚里死嘿?呀,俺(这么)大个了。

“个只(指小春已死去的姐姐)死个时候占(仅仅,才)三岁,属老虎(生肖)嘅。就出细(刚出生),伢嫲做月还系三朝(天)哦,佢(大眼妹)话大姐(小颖),老妹哩(妹妹)都饿,要拿佢食。跟上跟落(跟着小颖走来走去)都冇拿佢食,就自家(自己)吻呀倒饭(盛饭)话,去人家屋夸食,老妹里就尽得佢行上行落。一次,伢嫲骂,那个阿姐(小春的二姐)就是因为愚出细(生)害死了佢,大姐又冇拿佢食,佢看到有血衣冇人洗(大眼妹刚生完小春的第三天),就自家(自己)拿等篮哩(子)拖着来去塘里洗。系八月出细(生),佢等人犁田犁倒来又要冬种呀,种落去呀,个当时还冇过八月中秋。(小春)二姐拖等一个篮哩就来去洗哦,尾下就失足跌落池塘,生成(冥冥之中)鬼么(奇怪的样子)?个当时有人在池塘旁边犁田,去了好多次都看唔倒个塘肚里有细人(小孩),伢嫲发觉倒去哩就叫大家尽寻(到处找),个(那)塘,二次都冇(没有发现有异样),第三次到转个里时,看到浮起哩,佢(小春已死去的二姐)作等(穿着)番片(海外)个(的)裙呀,番片带转个裙,黄色个,就浮起了,当时伢嫲一身都还系血,占(刚)生三朝(天)呀,飙落去(跳到水里去),所以佢话,佢一身俺多病痛(指刚生完孩子的第三天就跳到水里去救小孩子,由此落下月子病)。

“小颖(小春的姐姐)话,那个老妹里,佢呀知嘅,也系佢个,主要佢饭唔田(没有)畀佢食,就装倒一碗饭走到别人家去食,细人里佢饿呀,就拿倒屎裙尿裙呀……

“一次,伢爸去那里钓鱼哇(呀),钓话起个篮里话,就咁啱(这么碰巧),就钓起来,转来就同伢嫲讲,个篮哩就系妹哩(我女儿)跌落水塘时拿个东西,才知(才知道)妹子系差等(提着)屎裙尿裙去洗……

“这个妹子,伢爸更心痛哦,俫子死嘿哩冇俺(那么)心痛,三只(个)月都唔晓(不会)上班话,工厂下(里)请倒假来话,每日都系屋夸叫(哭)话,佢嘎惜(爱惜,宠爱)妹哩个话,妹里还角(更)好话,生倒俫子就阿公(意思是如阿公一样,要人供养着)话,了(败)身家话,佢就总之就唔中意俫子呀。欸只女儿特别乖(甜)嘴巴话,一转到屋夸,就阿爸前阿爸后,跟上跟落,真真惜个,多远转呀到都跑等去,就哈哈条(笑的样子),嘎欢喜,嘎笑,所以佢特别心痛。

“所以带细人(小孩子)里,第一系责任哦,老人家一有风吹草动(异样),马上送医院,像伢婆哦,带六岁细人哩(小孩子),都还会死,有瞒人(谁)会信哦。

“伢嫲每次讲到欸件事时,两母女都系眼泪汪汪。

“(伢爸)捉倒伢婆尽打尽往(猛打),唔晓(不会)维持欸个家,伢婆到处讲,个俫哩(儿子)打佢话,有人乘机到处尽嗙(pang4夸大、诽谤),好得买倒个俫子(小春的祖父买了一个男孩做养子)唔田打佢,亲生俫子就打佢哦。

“自从个下里起(自发生那件事之后),伢爸唔妹(不要)佢一下(起)食(吃饭),赶佢走喔,话唔妹佢带细人哩,唔妹同搞走了(死亡),佢就跟买来个俫子食去哩,以前都跟等伢爸食嘅。”小春说。

大眼妹痛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她本人也有表述。

“六岁个俫(儿)子,十分肚痛,由医生看等呢(正在治病)。家娘来嬲,就带六岁个俫(儿)子去南蛇坑,住等来同(和)老公的海外阿姐掌屋(看屋),姐丈(夫)在番片开金店。家娘看倒(到)孩子又肚痛,就把藤芍头等,煲到药水加西药片四环素等拿给他吃,吃了后,站都不稳,倒在地上,尽滚尽战(即满地打滚)尽叫,叫了后,鼻子、嘴巴来血,到处都还血,泡射个血,结果叫来医生,医生说:‘断肠了!吃个系脉介药?’便讲给医生听,医生听了后说,‘中毒了,愚食了个西药就唔好再吃其他个中药’,就死掉了。

“另一个系8个月个俫(儿)子,由家娘带去南蛇坑,坐副业船(从事副业运输的船舶,包括农船搞副业运输的船只和公社、农场、厂矿企事业等各单位短途自运的船只)送下油去,送米、菜、鸡蛋给家娘,愐到儿子在佢个里住,后来细俫子(小儿子)又烧又屙又呕吐,送到梦江医院,没抢救过来……

“还有一只(个)系塘里浸死个妹哩(女儿),在小春出生后,房间里个篮子装着屎布尿布,冤枉!佢就把个篮子拖倒去锅底塘洗……

“话小颖说:‘大妹,愚装有饭阿妹吃么(吗)?’大妹不答我,舀倒(盛到)饭就去过邻居家吃,听倒(到)冇声冇气(没有听到第二个女儿的声音),说:‘阿妹哪(呢)?’

‘样哩(怎么)知道?’

‘愚要装饭给佢食(吃),愚样哩唔知哟?’

“当时小春刚生下来,还冇(没有)过(挨过)三朝(三天),篮子被拖了去,到处寻找,衣服都冇了,拖走了,就寻到锅底塘,还冇,还冇浮起来,在塘面上,看到邻居在翻地,话:‘愚见到了伢阿妹么?’邻居说:‘唔田,唔田见到。’

“等下就看到衣服浮了起来,人还冇看到,等下看到头部,捱(我)就跳落塘去,生了小春,占(才)三朝,下身(阴部)都还真真痛,下身都还流血不止,生了细人哩(小孩子)出了生嘅,跳下去,把妹哩(女儿)抱起来,救倒(到)都冇救了,如果是刚跌落塘,手脚乱划就还有救,头部都浮起来,就冇救了,就俺(这)样死掉了。”大眼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