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元音像(2 / 2)

柳河往事 清凉先生 2060 字 6个月前

李松鄙夷一笑说:“你觉得简单就好,就你们乐队的水平,一般的演奏也能应付过去,不过你们要真往专业乐队的水平上发展的话,最好还是别这么早下结论。要不然会有你吃不完的苦头。”

梁利民摇摇头不以为然,然后也弹起了棉花,嘴里狂吼着:“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我......”把正在试弹电子琴的林舒婷吓了一大跳。梁利民确实吹不动了,便说:“来我们用新乐器合作一把,来首喜欢你吧。”

林舒婷一听也是满口答应,两人就开始合奏,梁利民再次嘶吼起来,不过那非常蹩脚的白话却是让李松觉得如魔音贯耳,一阵鸡皮从后脖颈沿着脊背直冲尾巴根,浑身上下刺挠得难受。当下喝止道:“弹就行了,别唱,要不我不等了。”

张沁却是来了兴趣,居然搬来一把琵琶跟着弹了起来,琵琶版《喜欢你倒是挺出乎意料的,梁利民不可置信地说:“你这也能弹出来,没想到啊。”

张沁白了他一眼说:“琵琶是中国的吉他,你不知道吗?哦,可能你听惯了电视里的那些古典琵琶演奏,没听过琵琶也能演奏流行乐吧。”

看着梁利民那副没见识的样子,李松来了兴趣,又找出一把中阮说:“要不你试试这个,这也是中国的吉他。”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松倒是发现了新的消遣方式,不一会儿中阮、大阮、板胡、二胡、古筝都搬了出来,就差要把扬琴也搬出来了,梁利民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前台小姐姐走进来说:“松哥,那个公安局的人来了。”

李松一听,公安局来干嘛?不由盯着梁利民重新审视了起来,这家伙犯事了?赶忙跑出去一看,才发现前台站着两个人,李松不认识,一个文质彬彬,一个威武霸气,这不像是普通民警啊,看来还是领导,心下纳闷便掏出名片自我介绍起来说:“领导好,我是三元音像的音乐监制李松,里面请。”

两人却是不动,那威武之人开口说:“张总在吗?我是辰元县公安局常振国,这位是县教育局叶定邦,有些事情想跟张总了解一下情况。”说完便递上了名片。

李松接过名片心里一突,辰元县两大局长联席而来,这是个什么情况,当即便说:“常局,叶局,这个张总不在,你们先稍坐一下,我去叫张总回来。”

把两人请进会客室,让前台小姐姐上茶,便给张守诚打了个电话,张守诚此时正在配合琅州市电视忙着市里的赈灾义演的舞蹈编排工作,听李松说了情况后第一反应就是公司的人在下面县里犯事了?而且事还不小,要不然怎么敢劳动两大局长一同驾临啊,难道有哪个混账东西跟学生困觉被人告了?

张守诚今年53岁,保养得很好,看不出实际年龄,也就像40多岁的样子。他的经历可以用传奇来形容,幼年时父母双亡,被一个戏班班主收留当了儿徒,解放后,戏班就开始唱起了样板戏,张守诚和班主的女儿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猜。大集体时戏班被解散,戏班成员要么被吸纳进了文工团,要么回家务农去了。

直到改革开放,张守诚和张沁母亲结婚后又拉起戏班的成员组建了歌舞团,在当时人民刚吃饱饭的年代,精神文明建设极度匮乏,是以张守诚的歌舞团还是很受欢迎的。只是在生下张沁后,有样学样的歌舞团越来越多,县里就那么多资源,自然养活不了那么多的歌舞团。于是张守诚就带团开始走南闯北,而且花样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魔术、马戏、杂技、相声、小品、民间艺术纷纷搬上舞台,后面又找了一些畸形到全国各地搞起了畸形秀,花瓶姑娘、人头蛇、巨人、侏儒、连体人等等令人不寒而栗却又能勾起人猎奇的心理的畸形,着实给张守诚捞到了创业的第一桶金。

而张沁也是属于被爷爷带大的孩子,所以这些传统乐器倒是学了个通透。

后面港台电影进入了大陆市场,歌舞团的表演渐渐失去了热度,张守诚便将目光投向盗版。他回到琅州开起了一间音像铺子,才一年时间就凭着制售盗版攒起了偌大的家业。历了两次扫黑除恶后,眼看着那些跟他合作的大哥们枪毙的枪毙,坐牢的坐牢,觉得不能再做盗版了,开始转向正行。不过作为草根出身的张守诚对政策的嗅觉很灵敏,为了消除曾经做盗版的影响,他开始包装音乐人,并和一些音乐学院合作,为他们提供实习机会。经过张守诚的一番运营,三元音像一跃成了琅州的音乐圣殿,他也成了琅州名副其实的音乐教父。

不过草根还是草根,就算再富有,再有名声,那也比不上国营单位的一般职工,“一国营、二集体、不三不四干个体”的鄙视链依然存在,虽然这几年的下岗潮让个体户的地位略有提升,那还是不如国营单位和集体单位有面子。大浪淘沙留下来的才是正儿八经的铁饭碗,所以张守诚仍处在鄙视链的最底端。是以张守诚如履薄冰,小心维护着各方的关系,生怕一个不慎就有人翻他老底,再把他当黑恶份子给打了。

现在更是丝毫不敢停留,和电视台领导打了个招呼就着急忙慌地往公司赶。

此时李松已经领着两位局长大人在公司里转个遍,又介绍起了公司的光辉历史,把正在把玩乐器的梁利民看得一愣,心说这就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不由拉着林舒婷一阵嘀咕:“看来咱们得拿出点真本事啦,猴子说他这次可是拉了他们县公安局长和教育局长的女儿来的,听说这新歌就是这两位局长千金创作的,我们可能只是牵个线啊,别等下他们录完了没我们什么事啊。”

林舒婷自然看出这两人不是常人,听完不由咂舌说:“不至于吧,和哥能叫她们来不可能就给她们作个嫁衣吧,那我才不干呢,等下得跟他们说清楚。”林舒婷自然有这个底气,她父亲可是市一医院的副主任医师,要论起级别来比这两位局长也是只高不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