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两手背在身后:“明天早上去松土,把里面的花全部拔掉。”
“啊?”贝芙安显然没反应过来。
“然后再去后院那里拔新的花苗,重新种一遍。”
贝芙安:“……”
“做完之后,去藏书阁找我。”
“是。”
等他走后,贝芙安叫苦不迭。
“那个……谢谢你啊。”安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唉,”贝芙安无奈地坐了下来,“祭司大人怎么那么较真啊?”
安律倒是没有和刚才那样嬉皮笑脸,只是说了一句:“如果你认识以前的祭司大人,就会知道他这么做是正常的。”
“以前?怎么可能,祭司大人少说也有五十岁了,他当上大祭司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
“不过……”贝芙安忽然把脸凑近了安律。
“干……干嘛?”安律有些惊恐。
“你刚才说那些话……难道你认识以前的大祭司?”
“……”
“当然,我指的是青年时代的大祭司。”
“当然没有。”安律的脸上毫无破绽。
“那倒也是。”贝芙安站了起来,“你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就算你从一出生就跟着大祭司,那么那个时候祭司大人少说也得有四十岁左右了吧?”
安律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幽深。
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贝芙安把新的花苗都种完的时候,月已上梢头。
她擦擦汗,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泥印,瞬间有些嫌弃,于是就回去房里梳洗,换了身干净的衣袍。
当她走进殿里的时候,只见里面摆满了一排又一排的烛火。
而地上围着一圈的烛火,圆圈被一分两半——大祭司盘腿坐在其中一边。
听到响动,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来了?坐下吧。”
贝芙安也没问他为什么不去藏书阁里,直接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些天待在净灵宫,你学到了什么?”
贝芙安一愣,瞬间脑海里闪过每天看着墙上的剑飞来飞去的场景。
“我眼力变好了。”
话一出口,贝芙安自己尴尬地笑了起来。
这答案……什么跟什么呀。
然而大祭司的脸上毫无波澜,他静静地看着贝芙安,眼神带着慈祥。
贝芙安坐在他的对面,也许是受了他的感染,她内心竟觉得无比平静。
这位老人虽然脾气古怪,可是等到他真的安静的时候,贝芙安觉得待在他的身边有着无法言说的静谧。
大祭司淡淡道:“除了眼力呢?”
欸?
贝芙安微微垂下的头又抬了起来,“大人,我学会了坚持。”
“坚持?”
“是……”她说,“这是从您身上学来的品质。”
要是这时候安律在场,准保得笑掉大牙。
大祭司看着对面的年轻女孩,看着她因为有些局促而微红的脸庞,忽然,他记忆的闸门被开启,那些久远的、几乎要被遗忘的东西又再一次复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