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久才来。
回来这出租屋。
来北京这座城市。
他都来迟了。
“对不起……”程清焰咬着压根低声,“莓莓,对不起。”
夏莓用力摇了摇头:“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她红着一双水眸抬起眼,用力攥住他手腕,“我们不要再讲从前的事,哥,不管怎样,我们现在真的,一起站在北京的土地上。”
他眼眶也是湿润的,喉结不停滚动着。
千言万语都化成一个沉沉的“嗯”。
程清焰将夏莓牵起,进屋,关上门,而后从鞋柜中抽出一双拖鞋,“穿上。”
夏莓穿上拖鞋,吸了下鼻子,复又扭头看他:“你的呢?”
“就买了一双,下次再去买一双。”他脱了鞋,赤脚走在地板上。
“你刚才去买什么了?”夏莓问。
程清焰抬了抬手中的袋子。
他从兜里摸出打火机,蹲下,翻出袋子中的一盘蚊香,点燃,放在床尾。
做完这些,他回头看了眼夏莓:“有被蚊子咬吗?”
夏莓低头看自己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腿,手臂上被咬了三个包,她从小就招蚊子,不知道是不是血型的关系。
程清焰又从袋子里翻出一瓶花露水给她。
夏莓坐在床侧抹花露水。
而程清焰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抽烟。
没人说话,却又暗流汹涌。
久别重逢。
夏莓才发现,她幻想过许多他们相逢时的场景,却从来没细想过等真的再遇见,她要和他说什么。
他们都在尽力的,让这一刻变得平静波澜。
任何的波澜都会再次刺痛那个2013年寒假的少年与少女。
过了很久,夏莓轻声开口:“哥。”
他抬起眼:“嗯?”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一个月前。”
“那你……一个月前就来北京了?”
“没有。”他掐了烟,过去将窗户打开,拉上纱窗,靠在窗边,极其平静地叙述,“我出狱后程志远就死了,去了一趟。”
夏莓一愣。
这些年她几乎一直待在北京。
也因此没有再遇见过程志远。
北京这样的地方,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来,数不清的人走,人潮涌动,以程志远的能力根本法在这样的城市中生存,更不可能再找到她、纠缠她。
夏莓从柯北飞出来了,所以再也没有和程志远产生联系。
而在一刻,夏莓清晰地感受到。
这些年来,她在北京那些痛苦的想念根本法和程清焰相提并论。
他一直在柯北。
从来没能和过去斩断。
像是沼泽,拽着他层层往下陷。
将他长久地困在那里,从18岁,到现在的……23岁。
他又抽了支烟咬在齿间,没点燃,喑哑着声说:“四年前他出狱后就被检查出来肠癌,没钱治,拖死的,我出来后先去给他下了葬,处理了后事。”
这个,他灰暗过去的源头,最终在人知晓的情况下死去了。
没有在这个世界留下任何的痕迹,也没有给他伤害过的人带去任何一点慰藉。
让人觉得可怜、可恨又憋屈。
夏莓吸了吸鼻子,又问:“那卢阿姨怎么样了?”
“挺好的,每天摆弄些花草。”
“外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