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摘龙眼的地方不远,来去一个多小时而已。
知青宿舍里人人都有幸分到几颗,真是甜到五脏六腑去。
许淑宁觉得比自己的红糖都好,抿抿嘴说:“还是南方好。”
西平卖的水果没几样,她以前一年只能吃几次四分之一的苹果,运气好的话能在她姐那份上也咬一口。
不比大队这儿的水土,一年四季野果不断,山上的东西说都是公家的,到底禁得不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小朋友们漫山遍野跑。
大人的话是绝对不行的,叫人知道还得了。
像梁孟津这样的,勉强算半大孩子,不然怎么能跟西瓜皮他们玩一块。
尤其是那种偷偷从兜里摸出个龙眼的架势,更像刚从托儿所出来的。
因为托儿所都有小点心,小孩子们会把好吃的就给父母。
但许淑宁觉得自己何德何能,看着梁孟津的手心不确定说:“给,我的?”
梁孟津左右看一眼才悄悄道:“分不均,你吃吧。”
他回来的路上数过,怎么分配早就想好。
许淑宁没办法拒绝这种善意和体贴,笑道:“行,那我不客气了。”
梁孟津也不希望她太客气,腾出的手在衣服上搓搓。
两个人落在队伍的最后面,很有默契地赶快跟上去。
接下来就是重复的劳动,人像是被线操控着,连思考都不用。
只有来过这儿的人,才知道队员们为何不在乎孩子的学习,因为对他们而言用不上。
解决眼前的温饱才最重要,花十几年时间供孩子读书,有好结果的概率却很低,多数人根本接受不了。
梁孟津却还是想试一下,因此种完晚稻,他来不急休息就去找大队长商量。
赖大方听完还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说:“你活都干不好,还操这个闲心。”
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开荒,来年多点收成也好。
梁孟津是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可人始终愿意往好处想。
他道:“我不用大队帮什么忙,只是想跟您说一声。”
这儿是红山大队,万事都需要许可才可以。
梁孟津只是想光明正大一点,说:“就教认字和数数,背背语录。”
语录啊,那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赖大方心思一转说:“你教吧。”
前后转变得也太大,梁孟津心想齐阳明支的招还真不,赶快道谢走人。
就高兴成这样了,赖大方心想真是年轻人,事情才哪到哪,队里人可不会太积极响应。
没办法,几代人的观念改不了,哪怕孩子们也未必会听话——叫他们听听故事还行,学习可是熬人的苦差事,比在地里干活不知道累多少。
梁孟津倒是没有这么悲观,毕竟他自觉和西瓜皮他们关系不,已经算是摸清楚性格。
他信心十足回宿舍,翻出四处凑的小学课本,伏案在桌前。
知青宿舍的人都知道他要干嘛,把带字的东西全贡献出来做教材。
只是行动上支持,心里其实也都不太看好,毕竟教书育人,本身就不是件容易事。
许淑宁怕他最后落不到好,期期艾艾提醒说:“你记得循序渐进啊。”
梁孟津看出她的吞吞吐吐来,直接道:“我努力我的,剩下的听天由命。”
许淑宁放下心来,鼓励地拍拍他的肩,心想回头别哭鼻子就好。
第19章
哭鼻子,梁孟津倒是不至于,但是为难肯定有的,因为西瓜皮这帮孩子们,根本一点都坐不住。
他只要教上两个字,大家的耐心就尽失,四处找机会想跑。
花草树木,哪样都吸引人的目光,除了梁孟津的课。
教书育人,他也是头一遭,实在摸不到章法,有些奈道:“你们就不能坐好吗?”
西瓜皮已经是用尽最大的耐心,抓耳挠腮道:“咱们还是去玩水吧。”
这么大的太阳,在这儿读书有什么意思。
梁孟津有点想叹气,不过觉得还是别把人逼得太近,说:“那今天就到此为止。”
话音刚落,一群人轰散开来。
只有西瓜皮脚步踌躇,扭过头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梁孟津正琢磨着用点什么方法好,陷入自己的世界中,过几秒才答道:“当然没有。”
西瓜皮才不信,他是个心里藏不住的事的孩子,利利索索说:“你就是有,咱们男子汉要大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