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有意思啊,这物种都不一样,齐晴雨一言难尽道:“你这毛病,跟淑宁一模一样。”
在外面话不多,看上去文静得很,回来逮着棵树都要絮叨两句,仿佛跟它们能平等交流。
郭永年经她提醒,才惊觉许淑宁是有这样的习惯,夸道:“还是你们女孩子心细。”
语气真诚,说出的话却像是嘲讽。
齐晴雨上下看他一眼,明知是心,也头发一甩走人。
这个小丫头的脾气,郭永年可不敢多惹,哪里还会叫住。
他自顾自干活完,洗完手去吃早饭,喝两碗粥后才回过神来说:“今天的比较稠。”
说是稠,不过添一分饱腹而已,下地后很快消耗殆尽。
郭永年力气用得多,不到十点肚子就哇哇叫,他深吸口气停下来休息,从口袋里掏出半个馒头吃。
齐晴雨正好在偷闲,冲他笑笑打招呼。
郭永年也跟着笑,心咚咚咚跳得快起来。
十七岁的少年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只以为是饿得心慌,猛地灌好几大口水,被呛得连连咳嗽。
齐晴雨看他咳得快背过气,心想真是有点憨,偏过头看另一处。
陈传文肆忌惮地抓住一切机会偷懒,对上她的目光,从地上捡起块石头扔过来。
幼稚鬼!
齐晴雨不甘示弱,捏起拳头挥两下,余光里看到巡逻的大队长,还是给他使眼色。
大队长赖大方背着手过来,就站在离陈传文最近的田埂边,检查着他早上的成果。
这位半生在田间耕耘的领导很不满意,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人在屋檐下啊,陈传文缩着脖子连连点头,还是没放弃给自己找借口说:“我这身子骨有点弱。”
大男人,居然好意思讲这种话。
赖大方冷哼一声说:“你看着可比小孟壮。”
小孟?陈传文愣两秒才说:“孟津姓梁。”
赖大方才不管他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只觉得有人在顶嘴,板着脸道:“做你该做的事。”
陈传文应得大声,做起事情来就拖拖拉拉。
他挥着镰刀的样子小心翼翼,生怕给自己划拉个口子,心想知青们负伤的次数已经太多,赤脚大夫那儿原来一年用不到几次的纱布都快供应不足,别回头连包扎的条件都没有,再给落个残疾。
这可不是他想得夸张,毕竟后遗症谁都料不到的,他有位年轻力壮的堂叔,就是小感冒后去世的,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前前后后连三天都没扛到。
像他这身子骨,估摸着三个小时都很难熬过去,平常嘴上说“借病偷懒”都是开玩笑,实则格外的惜命。
命就一条,要活得长久需要劳逸结合,因此大队长一走远,陈传文就放松下来,还挪到齐晴雨边上说:“聊天吗?”
齐晴雨给他一个白眼道:“滚。”
凶巴巴的,等着后悔吧。
陈传文不以为意道:“你昨天半夜听见隔壁在吵架了吗?”
齐晴雨睡得死,雷达都不动,瞪大眼说:“吵什么了?”
她的好奇心被勾起来,陈传文就高兴了,他吹个口哨道:“我现在就滚。”
齐晴雨气得踹他说:“有病吧你!”
陈传文嘿嘿笑道:“心痒痒吧,我就不告诉你。”
齐晴雨深吸口气,还是没办法冷静下来,爪子一挥说:“我宰了你。”
陈传文才不怕。
他每当这种时候就跑得格外快,手脚很是灵活,仿佛被兔子附体。
到底前后左右都有人,齐晴雨又不能追着他打,只能气鼓鼓撩狠话说:“给我等着。”
陈传文反正满意了,寻找下一个目标,过去说:“许淑宁,有新闻听不听?”
听又不要钱的,许淑宁下巴微抬道:“讲呗。”
态度也不算太好,但陈传文是个憋不住的,想想还是说出来。
世上的热闹都大同小异,非是油盐酱醋那点事,隔壁邻居昨晚就是为一颗送回娘家的鸡蛋,夫妻俩才大打出手。
许淑宁其实听见声音了,但正常语速的方言对她尚且有难度,更何况是吵起架来的叽里呱啦,仿佛是地球上的另一种语言。
她诧异道:“怎么一到这种事,你的听力就跟本地人差不多。”
陈传文生来追逐新闻,他可是跟着爷爷奶奶在巷子口的大树下长大的。
他得意道:“天赋异禀,一般人学不来的。”
许淑宁倒不全是夸他,笑得虚伪道:“你真厉害。”
即使话音里带着点调侃,陈传文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