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孟津心想都这时候,居然还打算搞启发学生那一套。
他就没这慧根,愁容满面说:“别说风凉话了。”
陈传文看他着急,也算过足瘾,不再慢条斯理,一口气说:“你看她不牵我,不牵别人就牵你,什么意思不是很明白了吗?女孩子脸皮薄,你们现在又不是处对象,人家事后想想肯定觉得不妥,面子上过不去。难道没人跟你讲过,男生要主动吗?”
确实没人讲过,梁孟津原来读的书里也只字未提。
他舔舔嘴唇道:“那她喜欢我对不对?”
怎么,难道他自己不知道了,陈传文洞悉人心,推一下他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梁孟津只是需要别人帮他确认这个事实,因为他有种梦幻之感,仿佛一切都是臆想。
他的声音都宛如飘在云间,迷茫道:“那我现在要怎么做?”
陈传文搭着他的肩膀说:“一切照旧。”
照旧?梁孟津还以为应该有些剖白,迷惑道:“为什么?”
真是啥也不懂,陈传文道:“不以结婚为目的的可都是耍流氓。”
世道对女孩子不友好,凡事有个名头,将来不管如何吃亏的都是许淑宁,别看在大队山高皇帝远的,世界上又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不如暂且如此的好。
梁孟津是个守礼的人,心想自己确实也不到可以谈结婚的时候。
他才几岁,许下的承诺毫分量,只有一颗真心勉强够看。
然而再不通柴米油盐,他也知道生活不止如此。
许淑宁是个很务实的人,她肯定不会愿意托付将来。
思及此,梁孟津觉得自己暂时也给不了什么将来。
他又一次失望于自身的弱小,琢磨着前路,拿到挣的第一笔钱。
猪是统购统销的重要物资,收上去的价格这些年都没变过。
知青宿舍这只养得不,总共计价六十一块八毛三,扣掉开春时要买两只小猪仔的二十块钱不动,每个人分到手有六块九毛七。
说真的,买梁孟津身上的衣服都不够。
但他仍旧是兴奋异常,回宿舍后还不停地拿出来数。
许淑宁进来出去,看他还没数够,好笑道:“干嘛呢你?”
梁孟津不好意思说:“我还是第一次自己挣钱呢。”
许淑宁心想那他命真是不,满院子估计就他和陈传文没有干过零工。
她在家的时候可是有空闲就糊纸盒,到下乡前几天才停下来。
不过人和人本就是不同的,她鼓励道:“很厉害,到秋收的时候还有呢。”
工分是隔年结算,他们到现在还没领过队里的钱粮,吃的是补贴给知青们的粮食。
不过只头一年才有,再过俩月他们就该跟队里赊粮吃,等算总帐的时候再一笔勾销。
总之在乡下,勤快些的劳力是饿不死的,但发家致富也很有难度。
反正梁孟津知道靠土里刨食,自己这辈子肯定没指望,定定看她说:“我现在不能承诺什么,但我会努力的。”
好端端的,提什么承诺。
许淑宁可不需要人点拨,嘴角微微上扬说:“好啊。”
至于好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连梁孟津也开窍,盯着她一个劲的傻笑。
看着就是个愣子,许淑宁推他一下觉得不够,伸出手又推一下。
梁孟津倒是一副任由摆布的样子,惹得躲在角落的陈传文说:“还挺有进步的。”
他的喃喃自语,全被齐晴雨听到,伸出手推他一把。
陈传文没留神,暴露了自己偷看的行为。
他尴尬笑笑,立刻把身后的齐晴雨也拽出来说:“还有她。”
瞎说,齐晴雨对天发誓她什么都没听到,纯粹就是想作弄一下陈传文,喊冤道:“我没看见你们在干嘛。”
一句话等于此地银三百两,许淑宁压根不信,捏捏发红发烫的耳垂说:“待会你们俩都揍一顿信不信。”
齐晴雨越发抱屈,索性先把陈传文捶一顿,追得他满院子乱跑。
总之是打架的有,谈情说爱的有,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在厨房里剁肉馅的齐阳明挥着刀出门说:“摘菜、和面、挑水、劈柴!看不见活吗?”
指挥本来没什么问题,只是他往那一杵,架势看着十分眼熟。
梁孟津不确定地扭过头说:“好像在学你?”
哪里是好像,分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