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票说是值钱,但知青宿舍的固定财产也不少,许淑宁在心里把这事过一遍,点点头:“还有一点,这事我们出不了头。”
红山大队是一家子亲戚,知青们来了这几年仍旧属于外人,他们没理由跟别人起冲突。
这点,赖美丽也想过。
她咬咬嘴唇:“只要愿意让我住就行。”
一个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许淑宁多少不忍心,又问:“跟你哥商量过吗?”
信一来一回的也麻烦,再说哥哥在部队也很辛苦。
赖美丽打算等尘埃落定再告诉,露出一个笑容:“他都听我的。”
看来她虽然有种种不易,到底老天爷还肯眷顾。
许淑宁替她松口气,又说两句回宿舍。
齐晴雨看她进院门,凑上来问:“人怎么样?”
许淑宁没有识人的好本领,凭第一眼的接触倒觉得还不,再说确实欠着个人情。
她道:“腾地方吧。”
宿舍是她点头的事情就算数,齐晴雨扭过头喊:“哥!!!!”
喊得许淑宁一颗心都快跳出来,捂着耳朵张大嘴:“干嘛呢你?”
齐晴雨清清嗓子:“挪东西啊,不然哪来的地方多放张床。”
她真是行动派,许淑宁:“先把你那张床收收再说。”
齐晴雨过日子多少有点不拘小节,一张床除了枕头被褥什么都有。
她心想反正是哥哥看到不丢人,比划着:“我的床贴着你的,还能剩芝麻大的地盘。”
女生房间本来就小,几年住下来更是塞满零零碎碎的东西。
许淑宁趁着有功夫,指挥几个男生把一些暂时用不上的搬到仓库去。
陈传文一如既往的大呼小叫,不知道以为是让他上山下海。
齐晴雨看不过眼,说:“别忘了,因为谁欠的人情。”
陈传文倒是振振有词:“准确来说,我们那天是怕影响你们处对象,才跑到西山去玩的。”
这话一出,向来大大咧咧的齐晴雨都有点不好意思,咬着筷子不说话。
还是同伙的齐阳明踩他一脚:“给我谨慎用词。”
不管别人知道不知道,这年头自由恋爱可不是件值得传扬的事情。
陈传文平常就是开个玩笑,自知理亏见好就收:“不过她打算什么时候搬进来?”
许淑宁下午也问过,说:“她好像还不太确定,估计在等个吵一架的机会。”
吵架?吃掉两碗饭的郭永年接话:“那会不会打起来?”
他看上去已经做好随时去帮忙的准备,搞得许淑宁哭笑不得:“把袖子给我放下去。”
郭永年象征性地撸下来,大口地喝着汤。
餐桌上只听得到碗筷碰撞的声音,梁孟津忽然说:“她哪来的那么多油票。”
部队福利再好,赖美丽的哥哥充其量入伍三五年而已,待遇是数得着的。
他都能注意到的异常,熟知米面粮油的许淑宁更不会不清楚。
她道:“知道秘密的人都会有风险。”
这年头,大概也是什么私下交易的买卖。
像知青们还有家里的供应,平常几乎是不去的,但队员们可以说是各显神通。
梁孟津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吃完饭在灯下看书。
他这个大队小学的老师堪称尽职尽责,一天到晚的忙个不停。
许淑宁看见有只蚊子在他的脸颊上,毫不犹豫一巴掌打过去。
响亮得她自己都傻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梁孟津在教室里躲着风吹日晒一阵子,肤色慢慢往刚下乡时靠拢。
他的脸上带着点红印和不知所措:“怎么了?”
脾气够好的,歪在躺椅上的陈传文撺掇:“梁子,别给咱爷们丢脸啊。”
有他什么事,齐阳明抬脚踢过去,不小心碰倒了收音机。
两个人一齐想抢救,反而把彼此撞个东倒西歪。
陈传文顺势嚎起来,捂着屁股喊腿疼,反让人把刚刚的事情给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