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传文也觉得再下去自己的生命会受到威胁,连忙找了个掩体。
许淑宁眼看他挪到自己跟前,说:“吵吧,再过几天也吵不着了。”
今年的政策变了,全国各地都有知青们大规模回家。
如果不是为了高考,他们也应该已经坐上返乡的火车。
陈传文刚来那年可谓归心似箭,现在居然有点舍不得:“这就要回去了。”
一个地方待久了,好像真的成了家。
许淑宁摸摸粗糙的桌板,都能想起来这些家具是怎么一件一件凑出来的。
她抿抿唇:“是啊,要回去了。”
室内忽然陷入沉默,被嘎吱推门的声音打破。
赖美丽察觉到异样,先左右看看才说:“我扫下房顶,谁帮我扶个梯子。”
齐阳明放下书:“我去吧。”
又说:“都忘了这事。”
房顶不扫,等第一场雪化了水,下水口该堵住了,屋里就得进水。
不过今年的雪,他们是看不到了。
赖美丽:“其实你们一走,我也得搬,没必要扫的。”
剩她一个女生独居,多少有点不安全。
只是她当时搬出来的时候闹得不太好看,现在又要回叔婶家住肯定委屈。
齐阳明不免担心:“要不我多待几天,等你哥回来。”
赖美丽:“不用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
又很是诚恳:“我没事的,都是亲戚,顶多是营阴阳怪气几句,而且我哥下个月就回来了,你们肯定很想家,快走吧。”
最后这三个字好像不太好,她连连摆手:“我的意思是,就是……”
齐阳明好笑道:“恩,我知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赖美丽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齐阳明很少见她这么开怀,嘴角也跟着扯动:“有事没事都可以给我们写信,回头我把地址留给你。”
赖美丽嗯一声,晚上真的把所有人的地址都抄下来。
齐晴雨格外兴奋:“以后我们就是笔友啦!”
她下乡的头两年还会收到朋友同学的信,到第六年基本都没了音讯,毕竟山高路远的,人还是以眼前的生活为主。
赖美丽也只收过哥哥的信,眼睛一亮又有些不好意思:“别字可能会有点多。”
有什么关系,齐晴雨:“没事,等你年后去上学进步就很快了。”
以前没有高考,读书更像是一种虚缥缈的追求。
现在有了高考,赖美丽就要正儿八经去学校了,她怀揣着憧憬:“也不知道上学是什么样。”
齐晴雨小声说:“念书的时候可讨厌学校了。”
写不完的作业,上不完的课,来到大队才察觉出千丝万缕的好出来。
赖美丽对学问崇拜,心想自己大概是不会的。
还没来得及说,齐阳明替她讲:“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齐晴雨扮个鬼脸,拿起书作为盾牌。
妹妹能看进去一个字,齐阳明都算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说她。
但他仍旧撇撇嘴,捶了郭永年一下,意思是“收拾不了她我就收拾你”。
郭永年能说什么,只能摸摸手臂挠挠头,迷茫又不知所措。
许淑宁仿佛看见全世界最有趣的事情,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大家莫名其妙看着她,不知怎么也跟着笑起来。
陈传文最是夸张,都快躺在地上打滚了。
齐晴雨作势要踢他,他又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
许淑宁按捺住嘴角的笑意:“活该。”
偏袒,这绝对是女同志战线的万众一心。
陈传文高举着手,希望有人应和他打倒霸权,结果其余人不是看天就是看地。
梁孟津还一脸怜悯地拍拍他的肩:“你还没有看清现实吗?”
现实就是大腿扭不过胳膊,陈传文悻悻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