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平时的他也没有这么多考究,甚至在来派出所的路上,他都没察觉到车里有什么味道。可他认为匡延赫在生活中一定是很考究的,从他那一身熨烫妥帖的衣服,一头精心润饰过的头发,身上好闻的香水味,以及吃完东西后很顺手地用湿巾将桌子擦拭干净,去卫生间洗手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可以感觉得到。
于是唐蕴的大脑比鼻子先一步在意起来。
副驾的座位调得有点高,唐蕴前天搭了个女同事去吃饭,没有调整回来,以至于匡延赫坐进来的时候,头发顶在了全景天窗上。
他歪着身子,用左手去够右边的调节按钮,座椅却越升越高,不得不低下一点头。
唐蕴以为他不会调节,一边说着“我来吧我来吧”,身体一边朝副驾靠过去,右手撑在中控台面,另外一只手摸到了调节钮。
匡延赫的呼吸离他很近,拂在他脸颊,他压根儿不敢细看,眼睛不自然地眨巴了两下,赶紧调试。
可他忘记驾驶座和副驾驶的按钮是完全相反的,刚按下去,匡延赫的上身就被椅背推着向前,离他越来越近,嘴唇几乎要碰到他耳朵。
唐蕴浑身的血液里都爬满了尴尬,生怕匡延赫以为他是故意的,赶紧往另外一个方向按了按,匡延赫则默默移开视线,转向窗外。
唐蕴的耳朵很尖,听见很轻的一声笑,从匡延赫的鼻子里发出来的。
本来就有些难为情的身体在这一刻爆发,耳朵瞬间就热了。
“笑屁!”唐蕴只能用大声的质问来掩饰自己的慌张,他快速从副驾缩回去,却“嘭”的一声,撞在了天窗上。
“嗷——”唐蕴气得简直想把这车揍一顿。
匡延赫显然也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笑,下一秒,伸手揉了一下唐蕴的后脑勺。
那动作在唐蕴看来其实非常敷衍,就像偶尔看见路边脏兮兮的流浪猫,大发仁慈地摸一下它的脑袋,绝不包含怜悯之外的,多余的情绪,可是唐蕴的心跳却还是因为匡延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漏了半拍。
随后还体验了几分钟的心律不齐。
唐蕴静静呼出一口气,顺着屏幕上的目的地一直开,车内是匡延赫随意挑选的歌单,连续两首都是周杰伦的情歌。
没有人讲话,以至于唐蕴脑海总盘旋刚才被匡延赫抚摸的画面。
该死的,他什么时候成纯爱战士了?居然会被这种不经意的小触碰撩得七荤八素。
或许是太久没有正经谈恋爱了,又或许是因为匡延赫长得真的很符合他的口味。
尤其是那对眼睛,生得极好,眼尾略微上挑,不笑时清冷疏离,一眼足够让人生怯,可一旦笑起来,又像是风流浪荡子,勾人心魄。
这样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八风不动,私底下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最让他好奇的是:匡延赫性功能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如果情况属实,他的不行又是哪种不行呢?彻底立不起来?早泄?还是需要依赖药物精油什么的?又或者情况没有那么糟糕,用嘴巴刺激一下就好了?
“你在想什么?”
匡延赫忽然开口,把唐蕴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开车道。
“没、没有啊。”他心虚到结巴。
匡延赫看着他,声线清冷:“可是你的笑容在告诉我,你在想事情。”
唐蕴没辙,只好说:“我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没想到匡延赫打破砂锅问到底:“工作上还有开心的事情?”
唐蕴胡诌道:“有啊,我师父给我介绍了个新客户,高大英俊,才华横溢,风度翩翩,关键还很有钱。”
“你是找客户还是找对象?”匡延赫冷淡地移开视线,头靠在颈枕上,合上眼,似乎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路程行驶过半,唐蕴才发现目的地并不是今日开盘的映月湾,而是云霓公馆。
这地方是当地人都知道的豪宅区,但知道归知道,他连经过的机会都不曾有过,只在短视频上刷到过网红的探访,据说里面的物业费都得几十万一年。
“你直接回家啦?”唐蕴问。
“嗯,我下班了。”
“这才四点,这么爽。”脱口而出后,唐蕴觉得自己简直在犯蠢,以匡延赫的身份哪用在意什么时候上班和下班。
“活动已经结束了,就没必要过去了,我回去等她们反馈数据。”匡延赫还是解释了一句。
汽车驶入大门,沿途的景象让唐蕴有那么一瞬间的质疑——自己是不是误闯进了植物博物馆的大型造景区,感觉随时都会有野生动物跑出来。
沿着静谧的高尔夫球场绕了半圈,进入绿地森林,又行驶了一公里左右,眼前出现了一片清澈翠碧的泳池,蔷薇花藤像外衣一般,包裹住米白色的外墙,向着楼顶的阁楼爬去。
池边有一处喷泉,水流形成的声音听着很治愈。
“要去我家喝点东西吗?”匡延赫睁眼时问道。
唐蕴不清楚他这话算不算逢场作戏,但既然匡延赫上次都不客气地进入他家了,他也欣然接受:“来都来了,那必须喝点。”
车库面积很大,目测能容纳上百辆汽车,匡延赫的车不算多,但看起来都很十分昂贵,车身保养得很好,像是刚从店里提出来似的。
里面唯独有一辆停在角落的保时捷跑车,好像不受主人的宠幸,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车玻璃都模糊了,还有猫咪的爪子印落在引擎盖上。
被闲置这辆车,售价三百多万。
唐蕴顿时觉得自己和自己的车一样,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乘电梯上楼,便是偏厅,台阶上堆着许多还未拆封的快递箱,不知道是谁寄来的,阿姨不会乱动他东西,所以都摆在这里。
匡延赫有些头疼地问道:“能帮我一起搬里边去吗?”
唐蕴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衣冠之下第20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