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弥漫着隔夜的酒气。
赵四皱了皱鼻子,悄悄打开一线车窗,深深轻换一口空气,又在车内后视镜对韩霄奈地一笑。
韩霄打开车窗,一股热风扑面而来。
范委员胖胖的身子动了一下,韩霄赶紧关上。
胡崖村在镇政府西南五、六里,“花山桥”西。
花溪从北到南,花山境内共建有六座桥,此桥离花山镇政府最近,其他五桥均以村命名。
胡崖村支两委早上接到镇里通知,新分配的大学生村官马上前来报到。
胡崖村部建在一处宽阔的高台上,俯视着世代奔腾不息的花溪。
韩霄远远看到了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还有高坡上三五成群的人们。
吉普车开始吃力地爬坡。
“哼哧哼哧”…赵四开的揪心,韩霄坐的揪心,只有睡梦中的范委员,面带微笑,时而咂着嘴,似在回味昨天的酒味。
车在村部门口广场停下来,灰尘铺天盖地,围观的男女老少、爷们娘们纷纷退后,以手掩鼻。
在车里坐了半天,等灰尘退去,范委员这才让赵四打开车门。
“欢迎范委员来胡崖村指导工作…”一个五十余岁的汉子爽朗地笑着,拨开人群,快步走上前来,双手紧握着范委员的手。
“杨书记,村干部都来了吧?”
“除了青年书记杨义建在巡山防火,其他的村干部都到齐了…”杨书记回答。
会议室里摆放着十几张红漆脱落的长条椅凳,墙上张贴着褪色的各项规章制度。
“条件简陋,条件简陋…”杨书记口中说着,突然看到墙角堆放着一摊烟头和废旧报纸,很生气地说:“早给你们强调过了,值班以后,要把卫生打扫干净…你们看!”
一个村干部赶紧去拿笤帚…
“好了,好了!开完会再弄!我还有事…”范委员皱着眉头:“先开会!”
三张学生课桌拼成简易的主席台,范委员、杨书记、韩霄坐在上面。
范委员声音洪亮,引经据典,从国家政策到县委决策,再说到镇党委重视,韩霄如何优秀…洋洋洒洒近一个小时。
村部院内,会议室前门后门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群众…
人们议论纷纷。
这上面下派的村官能有什么用?
他真能带领他们这些世代在土里刨食的农民致富?
不过,这小伙儿长得帅气,也有精神,倒是一个很不的女婿…
“咦?这不是前几天救人的年轻人吗?”牛娃娘认出了他,迅速在人群中传遍开来。
胡夏听说胡崖村新分来个大学生村官,心中一愣:“难道会是韩霄?”
韩霄望着台下稀稀疏疏七、八名村干部,很佩服范委员,居然能讲这么久!
目光又望向门外,男女老少、衣着寒酸、神色各异,目光充满着或好奇、或怀疑、或期盼…
韩霄心中一痛,陡然升起万丈豪情:我不会让胡崖村的父老乡亲失望!
突然看到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如鹤立鸡群,在人群中微笑着…
看到韩霄的目光,她右拳握在肩头,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韩霄冲他微微一笑,点点头。
院子里有个苍老的声音喊道:“乡亲们!救人的英雄就是他!韩霄!”
“韩霄…韩霄…”的声音在院子里沸腾起来。
范委员正陶醉在自我发言中,听到外面有人高呼,吓了一跳:“难道是上访的?”
他匆忙结束讲话,对杨书记说:“怎么回事?你出去看看!”
杨书记竖起大拇指:“范委员不愧是校长出身,对政策认识的深度就是不一样…”
杨书记走出会议室,一个手持旱烟袋的白胡子老者正站在花坛上。
“老书记,是您老啊!怎么回事?”
老书记激动地说:“牛娃和冬冬就是韩霄他们救的,他是我们胡崖村的救命恩人呐!我们一定要支持韩主任的工作,大伙说,是不是啊!”德高望重的老书记发话了。
“是…”男女老幼的回答的整齐划一,毫杂音。
韩霄一阵感动,更增添了一份斗志。
范委员见不是上访的,暗松一口气。
杨书记陪着范委员参观“胡夏制衣厂”。
镇政府号召各村因地制宜,创办民营企业,胡崖村先行一步,胡崖村、支两委已连续两年受到表彰。
高高的马尾,深蓝色的衬衫,石墨蓝的牛仔裤,更衬出胡夏的清新脱俗,看去就像一个在读的高中生。
范委员不时点头,转身对陪同的村干部说:“不要小看了村办企业,浙江、福建许多蜚声海内外的大企业都是从小企业起步的…”
“胡厂长,干的不,好好干,争取尽快发展起来,闯出去…”
“谢谢党委政府的支持和鼓励…范委员,别叫我胡厂长,叫我小胡就行…”
她的目光越过范委员,望向韩霄,有点心跳:“以后还要请杨书记、韩主任多多关心…”
范委员先回镇里了,把韩霄留下,说是让他先熟悉熟悉村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