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人撤退之后，鹰隼关内的燕军并没有所谓的休沐，歇息半日后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车悬麾下的新兵经过残酷的守城战后，多少都带着些血气，除开伤者在后方治伤休息外，其余的士卒开始打扫战场。

十余万人横尸在地，大部分尸体已经出现了腐烂，士兵们用干净的布条浸泡了药水后蒙在口鼻处，开始焚烧和坑埋。

士兵们顺带着也会将兵器进行回收，毕竟兵器的打造需要钱，更需要时间，像这下在战场上被遗弃的兵器，就需要把它们捡起来运回去，统一交给军器司处理。

当然，如果能够在契丹人的身上搜到什么财货，那也相当于是福利了，所以这也大大的调动起了士兵们收拾战场的积极性。

而江焕尘麾下的老兵以及穆汉升带来的护卫，则更加忙碌的往返于契丹军营和鹰隼关之间。

契丹人撤退了，军营都来不及收拾打包，近二十万人的吃喝消耗都留在了军营内。

不过这些契丹人的军粮不像燕军这边是以粟米炒面或者大饼油饼为主，他们的主要口粮则是风干的牛羊肉以及马奶羊奶。

像粟米这类的杂粮也有，大多都是和燕人互市的时候换来的，但很少。

虽然没有值钱货，但这些口粮带回去也够鹰隼关的士兵们打打牙祭了，至于牛羊马这样的牲畜，契丹人撤退的时候，自然一并带走了。

不过没关系，有眼前的这些战利品，也算是一种慰藉。

萧寒还在睡觉，汪司礼坐在一旁写着奏报，也就是俗称的捷报。

谯楼外的城头上，孙忘川正翘着腿，坐在城垛上饮着酒，看着城外忙碌的燕军士兵。

幽姬负着剑靠在一旁，道：“感觉如何？”

孙忘川淡然道：“纵横沙场，也不过就是一时，哪比得上这美酒，流芳百世。”

幽姬冷哼一声，道：“你不还是来了么？”

“信手拈来的畅快，为什么不要，何况殿下让我来给他收尸，我就是想看看他死的时候啥样”说着，孙忘川撇过头看着幽姬道：“我在家里也就一闲人，就喜欢凑凑热闹，你呢？七皇子的剑？”

幽姬道：“这就是我的命！”

孙忘川不觉莞尔，道：“你不像是一个信命的人啊”

幽姬道：“以己为剑便是我的剑意，而执剑人便是殿下，也只能是他。”

孙忘川皱了皱眉，随后眉头又舒展开来，饮口酒，道：“这命运真真假假，这感情假假真真，你以为的不一定真实，但却是你愿意去信的！”

幽姬看向孙忘川腰间的刀，道：“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孙忘川笑道：“如你所说，这也是命。

爷爷曾找过一个阴阳家的前辈为我挂命，说我是天生的将种，一辈子尸山血海”

说着，孙忘川嘿嘿笑道：“殿下走后，我便遇见一个和尚，诨名叫杀生和尚，他给了我一把慈悲刀，又传我慈悲刀法，你说巧不巧。

更巧的是，在两日前带兵冲锋时，第一次杀人，我便入品了。

突然有一自己是棋子的感觉，下棋的人就在天上看着我。”

此时，蓝冰璃和温子冉走了过来，蓝冰璃淡淡道：“这棋子也可以变幻万千，就像人心一样，谁又能琢磨得透呢？前一子风平浪静，后一子刀山火海。”

孙忘川补充道：“落子无悔。”

温子冉道：“那就少落点子呗。”

孙忘川笑道：“只落一子，何以见智？”

温子冉白眼一翻道：“跟你们这些大佬，聊不了，聊不了。”

说着，温子冉从兜里摸出了一把炒豆递向大家道：“来点儿？”

幽姬和蓝冰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有孙忘川笑着接过，道：“穆茹雪来鹰嘴关了，估摸着已经进城了吧，你们不准备去拜见主母么？”

温子冉看向蓝冰璃，蓝冰璃看向幽姬，幽姬道：“刀剑无情，与我何干？”

说着，幽姬转身向谯楼内走去。

蓝冰璃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后释然一笑，道：“奴，一生只效忠殿下一人。”

说完，跟着幽姬向谯楼内走去。

留下一脸迷茫的温子冉，手足无措。

孙忘川看向温子冉道：“你是剑还是奴？”

温子冉白了孙忘川一样，恶狠狠道：“呜——汪！汪！汪！”

凶完孙忘川，转身也朝谯楼走去。

只剩下孙忘川一人在风中凌乱……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身份来。

……

穆茹雪进城之后，并没有去寻自己那未过门的夫婿，而是直奔医馆，看望受伤的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