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目光还是努力地望着江俊杰的方向。
终于,这次他找到了。
原来,那张脸上的冰冷还是会剥落的。
原来,他还藏着那个原来的江俊杰……
原来……
又是病房,还是那张。
不过邻床那些吵吵闹闹的子女都下意识地收敛起来。
陶乐靠着枕头坐在那里,脸黑如锅底。
咖啡店老板边剥桔子边吃道:“别想不开了。不怪你,真的。是那把剪刀太钝了。不过说实话,自插这种事真的不能找剪刀,一定得找手术刀。自杀是技术活,不能……”他的话自动消音在陶乐冷冰冰的目光里。
两人无声地坐了一会儿。
老板忍不住将剩下最后一瓣的橘子连皮递过去,“吃么?”
“他呢?”陶乐斜眼看着他。
“上班呢。”老板见他的脸又有发黑的趋势,连忙解释道,“是他主动要求上班的。”
陶乐依然瞪着他。
“喂!我是看你自插了才这么跟你说话,怕你又想不开,你可别得寸进尺。”
陶乐突然道:“我要买你的咖啡店。”
“不卖。”老板想也不想爱地回答道。
陶乐脸色更差。
老板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世界上招人的单位这么多,他难道不能去别的地方工作,难道你每一个都要买下来?”
陶乐沉默。
“不过……”老板拖长音。
陶乐无动于衷。
“他今天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陶乐眼睛一瞪,“他去哪里?”
“不知道。”老板将最后一瓣橘子丢进嘴里,然后将橘子皮丢进垃圾桶,站起来道,“也许你可以期待期待看。”
因为这句期待,陶乐等了一个晚上没吃饭,想打电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毕竟那天已经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再接下去,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难道跳楼?**?开煤气?
门把手卡擦一声,缓缓推开。
陶乐没在意。现在已经过了探病时间,来的多半是护士。
但邻床的老头却忍不住轻轻地嘘了两声。
陶乐皱眉,转头看去,只见江俊杰正拎着食盒在关门。
“俊杰……”他猛然坐直身体,“哦!”剪刀虽然没有插得很深,但外面的伤口也够呛。
江俊杰拉过木板桌,将食盒里的汤舀了一碗出来。
整个过程中,陶乐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双眼睛贼亮贼亮。若不是不想破坏难得温馨的气氛,他一定会汪汪叫着扑过去。
“喝吧。”江俊杰将汤移到他面前。
“嗯。”陶乐艰难地抬起手,去拿勺子。但是因为扯动伤口,所以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狰狞。
江俊杰暗叹了口气,伸手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着他。
陶乐快乐得差点飞起来。
“我和你的主治医生谈过,你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不出。”陶乐回答得斩钉截铁。好不容易有了进展,他怎么可以让事情回到原点。一想到要恢复原先早起晚睡在楼下的蹲守的日子,他的脑袋就摇摆得跟拨浪鼓似的。
江俊杰无声地看着他,直到他自己将头停下来。
陶乐扁着嘴巴道:“那再多住几天?”
江俊杰握着勺子的手指一根一根发紧,然后一鼓作气地从口袋里摸出两把钥匙,“房租每月六百,包水电,不包三餐……”
不等说完,陶乐已经一把将钥匙抢过,宝贝地攥在手里。
“晚上十点半,准时熄灯。”江俊杰道,“早晚各倒一次垃圾……”
陶乐低头望着手里的钥匙,眼睛微微地湿润了。
恍惚间……
一个长相俊秀的青涩青年抱胸倚在门前,用疏离的口吻道:“房租每月六百,包水电,不包三餐……”
“晚上试点半准时熄灯,不准大声喧哗。”
“垃圾轮流到,洗澡必须将地擦干……”
“……”
眼泪终于落下来,滴进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