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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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青浪外的狗仔终于散去。
倒不是因为狗仔们不再感兴趣,而是赫仕法务部的律师函已经送达各个港媒报社。
“天哪,没想到林姨跟关虹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尹小月扒着三楼窗户,往下看狗仔们一队一队撤离。
“世界也太小了,这都能被我们碰上和大明星有关系的人,你说是不是?”尹小月从沙发上下来,转身跟云桉道。
沙发另一边的云桉只一味低头折宣传单,并未理她。
她折叠纸张的动作异常麻利,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在发泄什么。
尹小月端坐在沙发上,想了想,推过手边的糕点,热情招呼:“这些是我从台湾带回来的糕点,超甜超好吃,桉桉要不要试试?”
云桉只继续折宣传单,一张接一张,一张接一张。
现在青浪都不开门了,折这么多宣传单也派不上用场,但云桉不想让自己闲下来。
“桉桉......”尹小月举着糕点的手,缓缓放下。
云桉没有听见。
“桉桉”,尹小月又喊了声,云桉锁在自己的世界里。
“云桉!”于是尹小月吼了声。
云桉终于意识到有人喊她,恍惚抬起眼,“怎么了?”
连天暴雨后,窗外阳光比灿烂,照在人的身上,显得人也格外白净。于是她那瓷白脸上,眼睛一圈红得格外明显,眼下还泛着淡淡乌青。
“你还好吗?”尹小月小心翼翼问。
她扯了个不大的笑容,反问:“我很好啊,怎么这样问。”
尹小月现在看她,就像摆在桌边摇摇欲坠的瓷娃娃。一半在桌内,一半在桌外,极力维持平衡,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打碎她。
“校草的事......”尹小月放下糕点盒,拆弹似地谨慎措辞,“你还好吗?”
意外地云桉很是平静地笑了下,“嗯,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又继续飞快折传单。
尹小月吃惊,“啊?”
“你早知道校草要走吗?”
云桉机械翻页的手一顿,继续压一道折痕,然后将折好的宣传单放进手边的箱子。地上已经放了四个大纸皮箱,快要让小厅没地方落脚,箱子里全是折好的宣传单。
她又拆了一包未折好的宣传单,深呼吸,转头看着尹小月,道:
“不是,是爸爸死了以后,我就知道,分别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她扬了个很淡的笑容。
再深爱的人,都有可能不再相见,更何况她和赫凯这种因缘巧合下的同桌关系?
怎么会有不分开的时候,只是早晚而已。
所以她对恋爱这件事兴致平平,因为总要分开。
可讨厌的是,赫凯太让讨人喜欢了。
一场青春物语,懵懂的爱和分别的痛苦在较量。
他的认真,他的体贴,冷不丁一句插科打诨就能让人笑半天。
虽然也有缺点,笨蛋直男一个,偶尔男孩心性起来又得要人听他的,却总在她难过的时候默默鼓励她,让她觉得自由与安全。
仿佛只要他在身边,一切牛鬼蛇神都避让,一切纷扰不安都消散。
云桉还是忍不住心动了,即便她认定一定会分别。
只是没想到,这个分别会这么快。
快到她想要时间倒回,不必太远,回到前两天的暴雨夜就好。
回到给他上药的时候,厨房飘来草莓的香气,猫王跳上她的膝盖。她和他面对面坐着,就像小时候妈妈和爸爸一块吃饭闲话家常那样。
她不应该睡着的。
睡着了,梦就醒得很快了。
云桉失了会伸,才深呼吸笑道:“他肯定是要走的呀,所以我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不过是梦醒的时候会有些挣扎。
云桉深深叹了一口气,开始明白为什么南部星球里暗恋失败的人会那么难过。
尹小月遗憾地看着云桉,“那你会去校草的欢送宴吗?”
云桉吸吸鼻子,“去,都最后一次见他了,肯定要去。而且......”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悲哀的羞怯,凑前尹小月,眉眼弯弯道:
“我要和他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