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事做才充实,精神上才会有寄托。
文汉重新找回了当兵时的感觉,身穿海洋或山地迷彩服,他挺拔得像一棵生机勃勃的树,浑身充满穷的力量。他武功高强,口令铿锵有力,训练严格要求,很快就在大伙心目中树立起极高的威信。教学上,他不讲花架子,只求真功夫,重点讲解一招制敌和充分利用地形、器物进行打斗,快速高效地使这帮人提高战斗力。
他说,一胆二力三功夫,跟人搏斗千万不能发憷,眼睛要像狼一样发出凶光,哪怕实力不及对手,气势上也要压倒他。动作一定要快,因为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出手要稳准狠,简单直接地重创对手,使其丧失战斗力。
伙计中,高川和陈排骨悟性最高,训练也最为刻苦,深得文汉青睐。高川最大的特点是脑子活泛,一点就通,一通就会。比如学习双节棍,文汉每天教三个基本动作,高川总是第一个掌握要领,稍加练习便能舞得像模像样,呼呼生风。文汉一高兴,单独给他开小灶,又教三个动作。陈排骨从小打惯了野架,胆子大,反应快,出手也狠。别看他长得精瘦,力气却不小,爆发力相当好。在汉东土话中,这种人叫做筋骨人,铜筋铁骨,吃啥都不长肉,但是身体素质好,轻易不得生病。
实战练习时,文汉首选高川和陈排骨对阵。
陈排骨穿好护裆,戴上拳击手套,眼神冷冷地看着高川。高川晓得他是出了名的野架霸王,心理上先输了三分,目光闪躲,不敢跟他对视。
文汉看出高川的畏惧情绪,微笑着对他招招手说:“高川,你过来下。”
“哦。”高川故作轻松地走到他面前。
“转过去我看看。”文汉道。
高川依言转身。
冷不防,文汉发出一记重重的低鞭腿,高川嗷的一声跳起来,用拳击手套捂着屁股狂嚎。
“你踢我干啥?”他又是愤怒又是委屈地看着文汉。
文汉脸色铁青地怒斥道:“你怕个锤子?”
“我没怕!”高川大声辩解着。
文汉霍地冲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用手指头狠戳他胸膛,疾风暴雨般喝道:“你嘴上没怕,是这里怕!你个胆小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我随便瞄一眼,就晓得你怕陈排骨,怕挨揍怕得要命!”
高川被说中要害,不敢再还口,胸膛被文汉狠戳的地方火辣辣地痛。
“老二戴了护裆,手上戴了拳套,他打不死你,你怕个锤子!文汉虎目圆睁地瞪着他说:“你是个男人,必须得有血性,有野气。哪怕明晓得打不赢他,也不能怕,越怕挨揍,越是被揍得狠,你信不信?”
虽然文汉的手段极其粗暴,但是高川信,彻底信了。他没说话,眼神渐渐变得坚硬,生冷如铁。
看着高川的野性被充分激起,文汉心头一喜,声调立马降了下来,语气却依然强硬:“去,揍他,往死里揍。”
“要得,往死里揍!”高川怒吼一声,转身嗷嗷冲向陈排骨。
陈排骨眼见高川疯狗般冲过来,急忙拉开架势迎战。
“我怕你个锤子!”高川双眼血红,抡圆了拳头,跟打阶级敌人般下狠手。砰砰砰,拳套猛力撞击的声音活像打雷。
王娟捂着嘴巴,大笑不止。
旁边的人也乐了,齐声高喊:“高川加油,高川加油!”
饶是陈排骨野架经验丰富,也忙中出,脸上连挨两记毫章法的王八拳,心头不由火起。就真正实力而言,他肯定强于高川,但高川被文汉挑起野性,此刻如疯狗般拼命,一时间竟占了上风。
不过,野架王毕竟是野架王。陈排骨很快稳住阵脚,不再跟他拼拳,而是使出拿手绝活——顶膝。顶膝通常用于近身格斗,动作隐蔽且杀伤力强,是泰拳手最惯用的重武器。陈排骨没有学过泰拳,但以前打野架的时候多次吃过顶膝的苦头。苦头吃得多了,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苦练顶膝绝技。
高川只顾拳头招呼,打得八面威风,没提防陈排骨突如其来的顶膝,一下就被顶个正着,当即捂着小腹蜷成一团,话都喊不出来。
陈排骨得意洋洋地站在边上,活像拳王般高举双手向大伙致意。
王娟很是担心,一脸焦急地问文汉:“高川没事吧?”
“没事。”文汉笑笑说:“要学打人,先学挨打。”
陈排骨风头出够了,心态平和了,一把扶起高川道:“不好意思哈,你感觉怎么样?伤得厉害不?”
挨顶膝的瞬间,高川跟要死了一样难受,面人色,差点没昏过去。渐渐的,他缓过气来,脸上有了血色,死死盯着陈排骨的眼睛说:“狗日的,你下好黑的手!”
陈排骨嘻嘻一笑,侧着脸说:“你龟儿的还不是下黑手,你看,我的脸都被你打肿了。”
高川看了看他的脸,心态稍稍平衡下来,骂了句活该。
文汉上前安抚道:“高川,没事吧?”
“没事。”
“不不,虽然打输了,但你气势上赢了。”文汉说:“我们可以输在拳脚上,但绝不能输在精神上。”
“晓得了。”
“好好休息下。”
“要得。”
文汉正向场子中央的陈排骨道:“我果然没有看,你娃打架是把好手,头脑清醒,还肯动脑筋。”
“哪里哪里,都是文师父你教得好。”陈排骨不敢在他面前装大。
文汉转头道:“王娟,拿双拳击手套过来,我要跟陈排骨过过招。”
“要得。”王娟立马弯腰取手套。
“文师父,开不得玩笑。”陈排骨脸色都变了:“我哪敢跟你过招哟。”